被围困在澄江的日军第七军司令官饭岛贤二中将,求援电报如此的凄惨,寺内寿一心急如焚,不顾瓢泼般的大雨,催促派遣军主力冒雨急行军,他必须在今夜通过松韶关,明天凌晨,到达昆明城下。
第七军被两个兵团的独立师部队包围,处境相当危险,寺内寿一再也无法承受部队损失,他也没有判断出,在松韶关会有阻击的部队,原因很简单,这样的地形条件,不适合打阻击,即便是有阻击,也是小股独立师部队,他无法想象,唐秋离还能拿出多少部队,来阻击阻击的二十多万大军。
第二十九兵团第一旅的两个团,接到司令官李洪刚的命令后,趁着大雨,往日军先头部队两翼运动过去,尽管是在豪雨之中,相对而行的两支部队,很快就接触上了。
第一旅两个团,有近五千余人的兵力,从花山至松韶关道路两侧的树林里,对一个联队三千余日军,发动了突然进攻,暗夜幽灵般的第二十九兵团战士,突然出现在懵懂无知的日军士兵眼前,一上手,就是瓢泼般的轻重机枪和冲锋枪子弹。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几千支自动武器,在雨幕之中,跳动着欢快的火焰,这是一场单方面屠杀似的突袭加伏击,闷头赶路的日军士兵,甚至连武器的没来得及举起来,就倒在弹雨之中。
日军士兵的惨叫声,密集的枪声,混合着雨声、风声,在夜色里凄厉的回荡,一道闪电电光,突然刺破了黑暗,把道路上,横七竖八的日军士兵尸体,映照的一片惨白,浓浓的鲜血,顷刻间染红了道路,又被暴雨汇聚成一条条淡红色的小溪,缓缓流进两侧的树林之中。
仅仅二十几分钟,一个联队的日军,存活下来的,不过几百人,他们手里的枪,还没有射出几发子弹,袭击忽然停止,袭击者风一样,消失在黑夜里,剩下几百个茫然四顾,丢了七魂六魄的日军士兵,呆呆的淋在如注的夜雨里。
寺内寿一坐在轿车里,隐约听见“哗哗”的雨声之中,传来密集的枪声,“嗯?”他狐疑的抬头,看在眼里的,除了落汤鸡一般的士兵身影,就是连接天地的雨丝,一个参谋,带着满身的泥水,拦在车前。
同车的参谋长,不耐烦的打开车门,“报告参谋长阁下,先头联队遭到突然袭击,”参谋不顾满头满脸的雨水,大声报告到。
寺内寿一眼神桀然一闪,还是有阻击,一阵风袭来,带着雨点突然打在参谋长的脸上,,还来打扰总司令官阁下,击溃就是了,”
参谋却没有立即滚蛋,迟疑着继续说道:“可是,参谋长阁下,先头部队第一三八联队,遭到重创,幸存者不到三百人,根据他们描述,整个袭击过程不超过三十分钟,而且,袭击者使用的都是自动武器。”
寺内寿一猛地坐直身体,眼中凶光闪闪,暴喝着问道:“哈尼?三十分钟之内,一个齐装满员的联队,几乎伤亡殆尽?一三八联队联队长到了没有?”
参谋回达到:“报告总司令官阁下,该联队长阵亡,生还的军官,最高军阶的是一名大尉,”寺内寿一急切的命令到,“立即传达我的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召集师团长以上军官,参加军事会议,炮兵部队,以松韶关为目标,马上构筑发射阵地,快去!”
寺内寿一的反应很敏锐,从一个联队士兵被歼灭的表象中,判断出,近在咫尺的松韶关,恐怕会有大批的独立师部队在阻击,不经过一场血战,是无法通过的,所以,他命令炮兵做好炮击的准备。
松韶关左侧山峰大溶洞,第二十九兵团指挥部里,兵团司令李洪刚,满意的看着浑身湿透,顺着钢盔往下滴答雨水的第一旅旅长景战旗,景战旗左手拿着一支索米冲锋枪,白皙的脸庞上,压抑不住喜悦。
参军也有七八年了,从血手团到独立师,从东北到华北再到南方,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比这惨烈和场面宏达的,有很多次,可那一次没有这么痛快,小鬼子就跟一个个活靶子似的,临死都不知道这么回事儿。
很久没有亲临一线杀鬼子的景战旗,这回算是过把瘾,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一梭子子弹泼过去,倒下七八个小鬼子,日军士兵脸上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在子弹的火光之中,化为绝望的惨叫,想起当时的情形,他还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李洪刚看着景战旗,在哪一会儿要笑,一会儿又抬头看着自己,早就知道他肚子里转着什么鬼主意,说道:“一旅打得不错,仅仅负伤了一百六十多人,无意阵亡,干掉了三千多日军,为松韶关阻击战打个开门红,这样的战绩,应该给你们立功啊!”
景战旗眉开眼笑的谦虚到:“哪里、哪里、司令过奖了,还不是您指挥的好,”实则,内心欢喜得紧,李洪刚忽然暴喝道:“景战旗,你知错吗?”突然的怒喝,把景战旗吓得一哆嗦,惊慌的看着突然变脸的李洪刚。
李洪刚冷冷的说道:“景战旗,这样的小规模突袭战,至多一个副旅长带队就可以了,你身为旅长,为了一时之快,擅自离开指挥岗位,请示过我和参谋长了吗?师长一再强调,旅级指挥官,如无必要,不得到第一线参加战斗,说,违反师长禁令,该受什么处罚?是撤职还是把你们旅调为预备队?”
景战旗大惊失色,期期艾艾的哀求到:“司令,可不带这样的,撤我的职可以,第一旅成了预备队,他们还不撕了我,这样,打完这一仗,我甘愿接受任何处罚!”李洪刚和参谋长王秉德对视一眼。
看李洪刚不为自己所动,景战旗转脸央求王秉德,“参谋长,您给求个情,打完这一仗再说,”王秉德深知李洪刚的心思,在独立师部队里,每一个旅级指挥官,都是宝贵的财富,唐秋离曾经专门下达师长令,目的是保护这些听见枪声,就忍不住跑到前沿的指挥官。
王秉德憋住笑,煞有介事的说道:“司令,景旅长态度很诚恳,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们是不是给他一个机会?”
李洪刚瞪了一眼满脸都是恳求之色的景战旗,说道:“既然参谋长给你求情了,就饶了你这一次,不过,功过相抵,立功就别想了,再有下一次,你就去后勤部管仓库吧,快回去准备,小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马上就会报复。”
景战旗如蒙大赦,敬礼之后,急忙溜掉,生怕司令官反悔似的,李洪刚和王秉德哈哈大笑,第二十九兵团出兵南方第一战,打得十分精彩,让李洪刚心里很是高兴,而且,这迎头一闷棍,足以让寺内寿一晕头转向好一阵子。
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临时搭起一顶帐篷,寺内寿一眼神忧郁的看着十几个高级军官,就在刚才,他不顾参谋长的劝阻,冒着再次遭到袭击的危险,亲临第一三八联队被袭击现场查看,不时刺破雨夜的闪电亮光下,大日本帝国皇军士兵的尸体,无助的横陈在泥泞的土地上,一排排、一片片,看得寺内寿一心里发寒。
临时军事会议,结束的很快,总司令官阁下,没有心情多废话,直接给各部队下达作战命令,参加会议的日军高级军官们,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凶狠和孤注一掷,闪电和沉雷,不时在头顶闪动滚过,把寺内寿一阴沉的脸色,映衬得格外阴森。
豆大的雨点,密集的敲击在帐篷上,声音让人烦乱,日军军官们,都心里发紧,从寺内寿一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异样,总司令官这是要拼命啊?寺内寿一不能不拼命,唯有打通松韶关,逼近昆明,才能解救被包围的第七军,才能南下至边境一线。
完成大本营交给派遣军的使命,已经没有了退路,倘若二十几万皇军部队,被阻挡在滇东北一带,进退不得,那才是致命的危险,支那魔鬼唐秋离,瞪着血红的眼睛,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说不定有多少独立师的部队,在往这个包围过来。
是夜二十一时左右,在日军阵地后方,响起沉雷般的巨响,炮口喷出的桔红色火光,把雨夜映照得血红一片,无数发炮弹,撕破雨幕,落到松韶关一线上,炮弹掀起团团泥浆,火光闪闪,巨大的轰鸣声,盖过了暴雨的声音。
日军对松韶关的进攻,终于开始了,寺内寿一并没有因为这场暴雨,而改变进攻的决心,李洪刚倾听着密集的炮声,脸色平静,心里却暗暗吃惊,寺内寿一一反常规,没有出动步兵先进行攻击,暴露在一线阵地上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
过了一会儿,李洪刚对参谋长王秉德说道:“立即上报师指,日军开始攻击松韶关,还有,告诉一线部队,日军第一次进攻时,将不会有炮火支援,让他们按照计划打,还有,日军炮击停止后,各部队上报伤亡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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