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如同人偶一般沉默不言,只是抿着发白的嘴唇低着头。
如同一个遇到事情的孩子一样,一路被抓着手腕一直到公寓门口。
“雪之下,你先进去。”
千枼无奈的看着雪之下心事重重的打开了门,跟进去将手中的手提袋放到茶几上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我应该跟他们道歉的……”
“嗯?”
千枼转回头,看到雪之下单手抱着胳膊,孤立无助的站在靠里的位置。
“对由比滨同学,还有比企谷君……”
“雪之下……”
“但是我……”
对于这件事情,直到刚刚,雪之下还是和千枼了解的一样多……
来自姐姐的、母亲的压力,以及一直被隐瞒如今突然被告知的真相,和由比滨的关系……这一切的因缘只因为一句话而瞬间扭曲了起来。这让一直条清缕析地处理问题的雪之下措手不及。
“雪之下?雪之下……”
看着雪之下深陷在动摇与无助感之中的样子,千枼慢慢走了过去。
“雪之下,看着我的手指——集中……”
千枼伸出食指在雪之下眼前晃了晃,然后直直戳眉心,在快要接触的时候快速打开,然后用掌心附在了雪之下的双眼上。
“睡吧。”
放倒了……催眠了……将睡过去的雪之下轻轻横放到沙发里后,千枼缕了下雪之下额前的碎发,便任由雪之下楚楚可怜的蜷缩在那里。
如果想要发生点什么,现在大概是最好的时机了吧。不过考虑到双方武力差与身份的话,果然还是不要做什么比较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千枼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上次小叶子带过来的祁红。拿在手里想了想,又翻出了曾经一时兴起买过来的乳香精油。
将香薰灯拿到雪之下客厅里点燃后,乳香柔和的木质香气也缓缓扩散开来。这种若有若无的纯净香气能够让人安心、缓解焦虑的作用。千枼“以前”经常把它用在催眠上,而现在,偶尔会在冥想的时候用一点。
放好后深吸了一口气,千枼也埋到了沙发中。
阳乃小姐所导演的这一出戏,很明显是要让自己去收尾。
虽然一再解释,不过阳乃小姐似乎总是对千枼抱持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期待。如今又将这种期待带入到了与雪乃的关系之中。
还真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啊,
千枼手背搭在额头上想着。
至少要将雪乃安排好了才行。
闭着眼睛的千枼嗅着香气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以往的习惯让他在闻到乳香的香气时格外的安适,再加上本来就严重缺乏睡眠,一时放松下来的千枼也栽到了黑甜的睡梦之中。
“哒-哒-哒-”
铁器撞击木板的声音慢慢在耳边清晰起来,迷迷糊糊坐起来的千枼还完全没有弄明白情况。
“没见过的天花板……”
“你在那边发什么呆啊?”
“嗯?”
雪之下熟悉而柔和的声音从侧室转了出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一抹银色的闪光。
扶桑料理刀,虽然不如柴刀那么瘆人,不过其柔和的造型也完全不能掩盖它锋利的本质。
更何况,但从功用上来看,一个是处理食材的,而另一个则是处理木材的。归类的话,人体明显更偏向食材……
“欣赏厨具这种扭曲的行为还是留到没有人的时候进行吧。”雪之下小指勾了一下垂下来散落的头发,“如果想要快点吃到晚餐的话,就回去把你的餐具拿过来。我这边可没有招待来客的余裕。”
“哈?”
端起简约风格的骨瓷茶具抿了一口,摄入了适量水分的千枼才觉得加快流动速度的血液为大脑带来了足够思考的养分。
“吃饭?雪之下……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的意思只要是能听懂日语的人类……生物都能理解吧。”
雪之下抱起了双臂,无法彰显存在感的胸部在衬托刀具锋利的时候还是体现了其不凡的价值。
刀具的曲线直接将视线导向柔顺垂落的秀发,以及下面触及的朴素围裙。
这种温馨的居家风格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光景。不过千枼也注意到,雪之下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冷静与冷淡。
“吃饭吗……现在还——”
一觉睡醒的千枼才将视线掠过窗外,才发现天色已近薄暮。
回到公寓的时候才中午不到,这种跨度的时间差让千枼体验到了一种奇妙的缺失感。
“好吧。”
压下了对时间流逝的细小恐惧,千枼还是从善如流的起身回去取餐具。
いただきます
意为感谢餐桌上的素材将生命贡献出来给养自己的生命。
虽然在料理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对方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也就是了。
“不准备仔细解释一下吗。”
面对摆在面前的珍馐菜色,千枼还是毫无顾忌的败坏了对面而坐的女主人的兴致。
被雪之下以眼神打下了追根究底的男生真是讨厌的标签后,千枼还是在保持着相当可观的进食速度的同时,将注意力放到雪之下身上。
所谓的秀色可餐可不是指千枼把雪之下当做下饭菜了。
脑袋中不着调的闪过这个词之后,千枼的视线慢慢收回到自己面前的配菜上。
然而这顿晚饭还是在诡异的沉默中度过了。
雪之下一丝不苟的恪守着用餐礼仪,直到用餐完毕,端上煎茶之后一直如此
啜着手中的煎茶……虽然这玩意儿千枼本人不常喝就是了。
千枼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相干,但是很中肯的想法: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早回家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