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是酷热的时候,晚间也不会觉得凉,在寂静的深夜中,邵柠就这样趴着睡着,直到太阳再次升起。
残烛的蜡油都滴在台子上,它的用处也就尽了,初晨的光照着蜡油,显得两者很是格格不入。
邵柠抻了抻腿后才睁开双眸,接着又直起身子抻着懒腰,活动着脖子还有手腕。
她很羡慕小孩子,因为年轻真的很好,会困,不会秃头,就连落枕都没来找她。
她四处瞧着昨夜被她丢在地上的诸多纸团,想起她心里的计划,就跳下凳子向门外跑去。
将门打开后,看到的是阿湘的背影。
阿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脸目视着前方,在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忙起身转了过来。
“主子早。”阿湘嘴角微扬,有些不好意的说着。
原本她是端着热水盆来服侍邵柠梳洗的,可是瞧着门紧掩着,她也不敢进去,怕吵到邵柠休息。
端久了木盆她觉得手臂有些酸,就将木盆放在一边,自己也在台阶上坐着了。
“早。”邵柠只是抻着懒腰,站在门口感受着阳光,抻过懒腰后,她又转身回了屋子,“进来吧。”
见邵柠并没有说她,阿湘就忙端着木盆跟了进去。
将手伸进水中,依旧是温水,邵柠就瞧向阿湘,温柔笑道:“以后不必那么麻烦,准备凉水就可以了。”
毕竟夏天并不冷,凉水也是可以的。
“奴婢知道了。”阿湘低垂着头,略轻咬着唇,以为邵柠在怪她多此一举。
邵柠在说话间就已经弯着腰,将捧起的水沃在脸上了,清洗过后又接过阿湘递过来的手巾擦拭着。
在将手巾再递回给阿湘时,邵柠瞧见了她脸上委屈的样子,便在心中思索着,究竟又哪里惹她心里难过了。
“我只是觉得夏天用凉水也可以,就不想折腾你去烧热水,你不要多想。”邵柠想着这会功夫她也没和阿湘说什么,问题大概就出在用水的问题上了。
“主子心疼奴婢,奴婢不敢多想。”阿湘只软软的应了这么一句话。
想起之前已经多次让阿湘不要再称呼自己主子,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改过来,邵柠不仅皱着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称呼纠正过来。
知道阿湘心底比较脆弱,邵柠的话语也格外轻柔,她说:“我不习惯主子这个称呼,你可以叫姐姐,或者像阿珂直接唤我一声……”
“三姑娘。”
邵柠的话还没有说完,阿珂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她不知道邵柠在和阿湘说话,也无意打断,就端着木托进来了。
而邵柠想和阿湘说的却是……像阿珂直接唤她阿柠。
自从离开瑞国公府,阿珂几乎没唤过她三姑娘,大多时候都直接称你,再或者直接唤她阿柠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
“听到她怎么唤我了吗?”邵柠笑着看着阿湘,“不过三姑娘太过显眼了,你可以直接唤我姑娘。”
说着邵柠又向阿珂看去,随口说道:“还有你,别再把三姑娘挂嘴边。”
“知道了。”阿珂将木托放在桌子上,又从上面取出衣物,为邵柠穿着衣服,话语里满是不在意。
邵柠一边伸手穿着衣服,一边继续对阿湘说道:“还有奴婢二字也不必再说了,你就直接称我,或者称婢子也可以。”
从前在瑞国公府时,其他的丫鬟都自称奴婢,只有阿珂不肯,只称婢子,后来也就随她了。
阿珂给邵柠整理着衣衫,却没什么反应,不去看阿湘也不去看邵柠,只忙着手里的活。
“今天你还出去吗?”阿珂将袖口捋平后,随口问道。
“当然要出去了。”邵柠看了阿珂一眼,略小声问道,“平伯还在宅中吗?”
“平伯昨天是先将红姑姑送回醉红楼后,才将我们送回来的,留在宅中没走。”阿珂淡淡道。
邵柠“哦”了一声,对阿湘嘱咐道:“你去让平伯将马车准备好,我要去趟布庄。”
“你早饭还没吃呢,着什么急?”阿珂听说邵柠现在就要出去,免不得又黑了脸。
“那我们路过小摊时随便买点东西吃。”
邵柠觉得在宅内吃过早饭,又要耽搁会时间,倒不如到外面买些包子啊,馒头啊之类的。
收拾好后,平伯那边也准备好了,拉着她们就去了北大街。
“刘伯早,刘小哥早。”邵柠踏进刘记布庄瞧见刘氏父子就笑着打着招呼。
在马车上时,阿珂就将昨日的事情和邵柠说了,在红翘的谈判下,刘氏父子将布庄以正常价格卖给了邵柠。
日后布庄还是他们经营,而邵柠则负责让布庄的生意好起来,到时候挣得的钱,除去正常花销,剩下的钱给他们分三成。
忙着整理布匹的刘掌柜也顾不得抬头,只“哎”了一声也算是回应。
刘小郎正翻看着账本,听到声音后就笑道:“你们来的好早,我账本还没看完呢。”
虽然刘记布庄的生意差,却也不是毫无收入的,如今有邵柠收购了铺子,自然账本要有对接的。
“我们刚刚合作,哪能只有你们忙,我却去做闲人的道理?”邵柠嗔笑着说着。
刘氏父子听后也跟着笑着,如此看来也算是遇到靠谱的人,只是不知道她能撑起这家铺子吗?
她往里间走去,边走边道:“我带了早饭,你们也过来用吧。”
几人随便吃了几口后,就又到外间去忙活了,而邵柠却拿着凳子摆在门边,一直盯着对面的铺子。
刘掌柜忙着手里的活,时不时的抬眼瞧了邵柠一眼,见她始终没有动地方,就轻叹着气说道:“锦华记是三年前才开的,老板是位年轻的小伙子,也算是年少有为。”
邵柠将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托着脑袋,盯着对面嘟囔道:“过不了几日他就不是年少有为了。”
虽然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总不能一直盯着他们,也该忙活自己铺子里的事。
邵柠舒了口气,跳下凳子,边整理着衣服边往刘掌柜身边走去。
“刘伯,你知道为什么刘记铺子不景气吗?”邵柠抬起头,试探着问着。
刘掌柜回过头低头看了邵柠一眼,继续将手里的布匹往边摆着,叹道:“我也不明白,我们铺子经营十多年了,怎么就比不过对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