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杞柠也是在御前当过首宫女的，按理来说，陛下平日里的行踪她应该清楚，可是她却根本没有想过，在她身后的会是羽安帝。
她拐进中庭，直接去了尚食局司膳司的后厨，此时已经有女官提前在门口等着了。
瞧着站在门口的背影，李杞柠觉得有些熟悉，她怕会认错就没有开口，而是走了过去，歪着脑袋瞧了一眼。
“早啊，西女史。”李杞柠笑着打着招呼，看来自己并没有认错。
西绘瞧见李杞柠后也是面带着笑意，回道：“早。”
两人打过招呼就并排站着，等着后厨的屋门打开，看着门口匾额写着后厨二字，李杞柠心情有些复杂，调离米库确实是开心，可是她却不会做菜。
司膳司是负责做膳食菜肴的地方，除了羽安帝会单独有御膳房提供膳食外，它供应着整个大耀城中人的三餐饮食。
而后厨有内厨房和外厨房的分别，内厨房用来制备膳食，外厨房则负责存放菜肴。
“你也调来后厨了？”西绘站了一会儿就随口问着，对于李杞柠的到来她并不觉着奇怪。
“是啊。”李杞柠专注地看向前方，轻笑着解释道，“昨晚接到的消息。”
西绘听后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存储粮食自有司饎司，米库就不该是你去的地方。”
李杞柠知道西绘也是替她感到不平，只是此时总不能去抱怨风络雅，免得引来口角，自找麻烦。
“司膳司也需要用到米的嘛，而且风司膳也有她自己的考量。”李杞柠呵呵笑了两声作为回应。
“你觉得米库的米能用吗？”西绘轻哼道，“自从司饎司和司膳司不和，就很少来送粮了，不然也不会腾挪米库的那些破米。”
“就没有人管吗？”李杞柠有些疑惑地问道。
西绘依旧冷哼着，嘲道：“各司首座是司级，还有谁能管得了她们，再往上的尚食巴不得她们互争，免得总想着晋升。”
听了西绘的话，李杞柠心中暗自叹气，果然是物以类聚，依着尚食的做派，还能领出好的司级？简直是做梦。
“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只盼着她们不要影响中庭的风气才好。”李杞柠轻叹过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也不想谈论这些是非，随口回句便是了。
西绘听出李杞柠懒得继续这些话题，就没有再同她说下去，想着昨日和她聊得只是一些闲话，她倒是乐得和自己谈论。
刚想和李杞柠再闲说什么，负责开门的女史就过来开门了，西绘只能将话咽了回去，有时候说闲话的好处就是可说可不说。
“走吧。”西绘见后厨的门已经打开了，就笑着和李杞柠说了一句，接着抬脚往里面走去。
李杞柠跟着她一起往里面走，刚进后厨的门，就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在外面原以为只是屋子，进来才发现是院子，门口连着的不过是长廊。
院内两侧有屋子，储备着新鲜食材，而院里则摆着八个水缸，毕竟后厨用水量很大，又容易走水。
再往前走，进的屋子才是外厨房，外厨房再往里面走有回廊，左出右进，不会相撞，回廊中间种着竹子，倒是清幽，绕过回廊就是内厨房了。
李杞柠在后厨转了几圈，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后厨的负责人也没有见到，瞧着女官来了不少，就只能在院里傻站着。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人姗姗走进后厨院内，她身姿婀娜，媚态尽展，而她腰间的镂空缀玉有三枚，比李杞柠多一枚。
李杞柠站了半天，瞧见的都是九品女史，就连八品掌膳也没瞧见，难得看到典膳，就赶忙迎了过去。
谁知司膳司典膳理都没理她，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径直向前着，腰肢也扭动着，像是乡下的媒婆，赶着去给人说亲。
见状李杞柠赶忙追了过去，边跟着边说道：“大人，我是新来的李掌膳。”
“知道了，跟我过来吧。”楚典膳轻皱着眉，满脸的不耐烦，挥手说着。
对于楚典膳的态度，李杞柠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只是昨晚云朝辞也说了，暂且忍忍，不只是忍风络雅，还要忍司膳司的其他人。
跟着楚典膳走进外厨房，绕过了碗筷区，来到了里间的蔬菜区。
“楚典膳。”见到楚典膳，其他女官纷纷躬身唤着。
而楚典膳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将李杞柠领到了最里面的木桌前，桌子上面干干净净的，只摆了菜板和菜刀。
楚典膳回身瞧着李杞柠，有些刻薄地说：“你入司考没参加，我也不清楚你都会什么，就先做些杂活吧。”
说着她望向李杞柠身后，朝着不远处闲坐着的女史嘱咐道：“竹音，你去寻几个人，抬五箱洋葱过来。”
洋葱？李杞柠面带着疑惑，不会是让她切洋葱吧？
正想着间，竹音已经离开了，楚典膳也转了过来，语调平平地说：“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切洋葱，我也看看你的刀功，等休沐回来再给你安排别的。”
李杞柠略躬身道了声“是”，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在楚典膳离开后，站在那里等着竹音回来。
在等的过程中，李杞柠忽然想了起来，前几日在风络雅那里，她瞧见的似乎就是楚典膳，当时就觉得楚典膳说话语气很刻薄。
没过多久，竹音就领着几个内侍过来了，等到将箱子放好后，竹音略躬身说道：“下官九品女史，本家姓冯，李掌膳唤我竹音也可。”
“冯女史。”李杞柠略躬身回礼，中庭和后宫不同，还是不要随便唤别人名字了。
竹音丝毫没有因为李杞柠的客气而露出喜色，只淡淡地说道：“五箱洋葱都在这了，就不打扰李掌膳了。”
瞧着竹音离去，李杞柠挽起袖子，系好襜衣，从箱子里拿出一颗洋葱，将它剥好后，放在了菜板上。
她刚要伸手去拿菜刀，却又止住，将手翻了过来，手心朝向自己，轻叹道：“我这个十指不沾洋葱水的人啊。”
说罢，她拿起菜刀，扶着洋葱就切了下去，一刀倒也没什么，再切两刀后，洋葱的味道就飘进了鼻孔里，紧接着就觉着眼睛辣辣的。
切完一个洋葱后，再切第二个时，李杞柠就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