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忙着中庭的事,李杞柠能出宫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对于宫外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这日,她趁着中庭的事处理完,来到了兰台,听女官们的课,见女官们认真学,她心里也是高兴,总不枉费她一场苦心。
若是云朝辞知道,也会很高兴的吧。
一听就是整个下午,当兰台的课结束后,她才起身往回走,这个时辰,也不必再回中庭了,于是她踩着星光往女官内院走。
道路两侧的灯散着微弱的光,她慢慢走着,也听到了其他女官的细语。
“你听说了吗?”
声音很轻,李杞柠听不清,只是心里暗暗想着,又是你听说了吗?传流言也不换个开场白。
流言?李杞柠愣了愣,又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放慢了脚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的议论声也逐渐听清。
“我的天啊,醉红楼的老板竟然是位姑娘,她和悦贵妃有什么仇啊,传这些事。”
“也许是和敏贵妃有渊源。”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你说殿帅把她带进宫,还能有命吗?”
带进宫?李杞柠脚步微滞。
而身后的两名女官忙站住脚,面面相窥后绕过了李杞柠,在路过时,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腰带,借着月光,她们一块一块数着。
而李杞柠也放慢脚步,让她们数,数着数着,那两个女官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眸子后,忙低垂着头走开了。
“我的天啊,四品女官哎。”
李杞柠听着前面传来的话语,不禁愣了愣,哪个司的小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好歹行个礼再走啊。
忽然,她想起了适才她们的话,呢喃道:“醉红楼老板是位姑娘,散播悦贵妃流言?被殿帅带进宫!”
李杞柠身躯一凛,林修把谁带进宫了?
她忙转身沿着西廊往御前所走,只不过步子急了,险些摔倒,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心里却越来越急,越走思绪越乱。
醉红楼为什么会散播悦贵妃的流言?红翘是大长公主的人,和敏贵妃又没关系,而且她现在才是卿宁府的家主,没有她的命令,没人会擅自行动的。
走着走着,李杞柠散了一身的汗,她站在那里,感受着冷风吹过西廊,在吹过她的时候,透心的冷。
玉佩,卿宁令,她放在了景泊颜手里,敏贵妃是景泊颜的姑姑,难道是景泊颜想报仇吗?
可是,他哪知道玉佩的用处啊。
李杞柠摇了摇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见到林修后,就知道了。
她继续往前走,也继续思索着,醉红楼是她的,那林修带谁进宫的?
想着自己当初是用邵柠的名字签的契约,她微微皱起了眉。
她来到殿卫院外,听着风吹枝叶,搓了搓手,伸手去叩殿卫院的门。
食指将将触碰到门,忽觉身后刮来一阵风,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向后拽着,向后跌了几步,鞋底不稳,她仰倒在地。
“好痛。”李杞柠觉着尾巴根钝痛,疼得咧着嘴。
而她身侧站了个黑影,隐约觉着有些熟悉。
她抬头瞧了一眼,顿时冷了脸,低吼道:“林影,你有病吧。”
林影扫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嘲道:“你蠢。”
“什么?”李杞柠皱着眉,也顾不得疼,起身就要跟林影理论,然而在起来的那刻,还是很痛很痛。
林影瞥了她一眼,还是伸出手扶了她。
这时李杞柠才气消了些,轻呼了一口气,依旧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爹让我告诉你,别管阿珂,她不会有事的。”
“阿珂?进宫的是阿珂?”李杞柠急了,她扭头看了看四周,怕藏了人,便低吼道,“到底怎么回事,进宫多危险啊,怎么能让阿珂进宫呢?”
林影愣了愣,接着淡道:“是阿珂自己要进宫的。”
李杞柠顿时懵了,阿珂主动进宫,骗谁呢?她冷眼看向林影,满眼不信。
“悦贵妃和敏贵妃的事,是醉红楼传出来的,陛下让我爹带醉红楼东家进宫,阿珂主动跟我爹来的,她说她就是邵柠。”林影解释道。
李杞柠深吸一口气,觉着心里有些堵,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就在她愣神之际,林影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带她飞上了高空,吓得她不禁失声,冷风拂面,她被林影带回了女官内院。
站在墙角的墙头上,李杞柠冷得发抖,嘚嘚瑟瑟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病。”
林影低头扫了她一眼,淡道:“我没有病,是有人来了。”
李杞柠缓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跺了跺脚,试图缓和身体的冷。
“很冷吗?”林影问。
李杞柠定格住动作,歪头盯着林影,瞥去一记寒光,幽幽道:“你给我走,有多远走多远。”
话音刚起,一身风吹过脸颊,定睛看去,林影人呢?
李杞柠气得跳脚,听不出来是气话吗?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觉着冷,打算回屋,还没迈开脚步,却想起自己站在墙头,她低头瞧着,不禁心内哀哀,这都什么事啊。
蹲下身子,李杞柠伸出右腿往下探,奈何腿不够长,只好收回来。
“墙怎么这么高啊。”李杞柠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奈之中,她只好坐在墙头,将鞋子脱了下来,丢开高底的鞋,她深吸了一口气,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手撑在地上,只觉着火辣辣的疼,此处昏暗,也不知道手掌是不是破了,她拍了拍灰,又吹了吹,四处摸索着将鞋找了回来,穿上后往自己的住处走。
回了屋子,喜珠已经点了蜡烛在等她,见她一瘸一拐的,喜珠忙迎了过来。
“大人,你这……”喜珠拍了拍李杞柠身后的灰,眼里闪过不解,“从哪里回来的啊?不是去兰台听课了吗?”
李杞柠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别提了,快扶我一下。”
在喜珠的搀扶下落座后,李杞柠抬手看着手心,果然渗着血迹,破了一层皮,还好不深,只是掺杂着灰,要仔细清理一番。
“打盆水来,再把药膏拿来。”李杞柠嘱咐着。
喜珠听后忙转身往炉边走,提了水壶倒在木盆里,又从桶里舀了凉水,试了水温后,才端着铜盆走过来,在李杞柠洗了手后,又忙拿手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