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从始至终,你都在遏制我的权利,你划破我一人独大,因为你才是那个平衡后宫力量的掌舵人,是么?可是你似乎忘了,微儿是你一手扶植起来的人呢,当初你曾经多么想让我那个皇后?”
孙灵微语气悲怆。
“当然,哀家才是这后宫的唯一掌舵人,可以当初想让你当上皇后,是觉得你好控制,谁知道,你还没有成为皇后的时候,哀家就觉得你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显示出你的野心,完全不受我控制了,根本不是那个我看着的心情柔顺的微儿了。”
说道这里,张太后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她语带警告的说道:
“你不要以为,哀家这双眼睛老了,就蒙了灰尘,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记着呢。要不要,哀家一一给你道来?我的孙皇后?有些事情,就算当时哀家被蒙蔽了,但是时间终究会拨云见月,纸,是包不住火的。”
此刻,张翠云也难得跟自己的媳妇开诚布公起来。
“是啊,微儿是早已经变了,或许在爬上皇后宝座的路途中,手上难免沾染了一些人的鲜血。你以前不是也教育微儿说过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么?微儿有的这些手段,还不是当日母后的言传身教?”
孙灵微说到这儿,话锋忽然一转,她眼神忽然变得冰冷,声音也变得像冷极了的冰窖。
她站到张翠云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微儿再狠,有母后很狠辣么?微儿早点罪孽再多,有母后造的罪孽多么?”
张太后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儿媳妇,突然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她忽然有些心虚,止不住退后了几步,眼神变得有些闪躲,语气也变得极为闪烁:
“你在说什么?哀家不懂!”
“母后不懂?那就微儿来告诉你了。有一件事,恩,我算一下,大概有25年了吧。母后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呢?”
孙灵微进一步逼近张太后,故意认真的掰着指头,算了一下。
此时,张太后似乎吓了一跳,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母后记起了?那么微儿来给母后讲一个故事吧。”
孙灵微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继续道:
“从前有个美丽单纯的女孩子,只因为被一个有野心的贵族看上,决定拿这个小女孩去做她们谋求更多权利的筹码,可是她们又怕,她们毕竟不是这个小女孩的亲身父母,万一小女孩以后上位,只想着报答自己的父母怎么办?”
孙灵微说到这儿,张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慌的神色。
孙灵微冷冷一笑,幽幽道:
“于是她们决心杀死这个女孩的父母,再伪造这个女孩无父无母的孤苦身世,这样好让这个女孩顺利进宫,去做她们争权夺利的筹码。”
此时,孙灵微的泪水已经悄然滑落:“母后,试问,微儿所做的一切,有你高明么?有你狠辣么?你若是怪微儿今日的不择手段,那些也都是你耳濡目染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的父母死的很干净。”
张太后此时强作镇定,但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彭城主簿,但是他们却早已预料到自己的命运。他们从你和彭城伯夫人看上我的第一眼起,就已经预感到了他们的死期。他们的内心经过激烈的挣扎,还是决定假装不知道这既定的危险,如约把我交给你们。”
孙灵微说到这儿,已经泪流满面,她哽咽着望着张太后说道:
“因为他们痛定思痛,最后还是决定用自己平凡而短暂的一生,去为微儿换取一个不平凡的人生,为孙家祖上增光添彩。但是她们又怕微儿太迷失自己,所以早早的写了一封遗书,把这封遗书交给一个可靠的伯伯,和那个大伯约定好,若是他们将来‘意外死亡’,就把这封提前写好的遗书给我看,因为那上面有他们要告诉我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你这丫头,隐藏的够深!怀揣着这么大的一个杀父母之仇,你还能跟我亲如母女,做了大半辈子的亲密伙伴,爱爱小看你了。”
此时,张太后上前一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这孙灵微。
“怎么?你现在兜出这一个陈年旧事,是想威胁哀家么?你不要忘了,现在的天下是谁的?那个朝堂之上的皇帝,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期望他会为了你,翻案么?”
张太后有些嘲讽的问道。
“不敢!母后!微儿说这些,只是想求母后能否将心比心,体谅一下微儿的不容易。”
孙灵微敛首低眉,似乎是在给张太后服软。
“不要以为你说出这些就算拿捏住了哀家。告诉你,哀家是太后,此一时彼一时,你这些话,早点说出来,特别是在永乐一朝说出来,或许很有杀伤力,但是现在,哀家不怕。相反,你暴露了你的虚伪和可怕。今后,哀家会更加提防你,你也要小心点,不要做得太过分,撞到哀家的刀口上。”
张太后此时打定主意有恃无恐。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忌惮这个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媳妇,她是多么的腹黑,张太后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她今日算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
孙灵微在张太后这没有讨到好,现在唯一的安慰是,她和朱瞻基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由于吴婳和朱瞻基已经彻底冷战,而朱瞻基和孙灵微之间毕竟还有一个重要的枢纽——太子朱祁镇。
特别是朱瞻基现在明显感觉到,母后张太后一次次故意给胡善祥长脸,让孙灵微很下不了台,朱瞻基还有有些愧疚孙灵微,所以朱瞻基对待孙灵微的态度和缓了很多。
“坤宁宫”现在成了朱瞻基取得最多的地方。
孙灵微受太后的委屈多了,终于忍不住要皇帝为自己做主,但朱瞻基对胡皇后其实更加深感内疚,更不愿得罪甚为敬重的母后,因此只好狠心回避这场婆媳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