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会心疼吗?(1 / 1)

狼寂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妖,在山中十多年,吃的精壮威猛,又曾得过芫意指导,虽在妖界之中称不上大妖,但也绝非一般二般的妖类,如今更有长老之职在身,圆脸虽还带着十多年前的稚嫩,周身气派却不可同日而语。

他看一眼木杳,道。

“去吧。”

木杳面带感激之色,向他一拜,向山下跑去。

守门小妖低头垂手而立,狼寂扫了一眼他,转身离开,在他看来,这守门小妖恪尽职守,并无过错,山中近万妖族,若都像适才那女妖一般,说出就出,说进就进,山中岂不成了任妖来去的集市。

“喂!这位妖辈,可曾见过一个银眼睛的女妖。”

老乞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拄着拐棍儿,向背身的狼寂喊道。

小妖抬起头,恼道。

“老乞丐,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乞丐拿起拐棍儿,戳开说话的小妖,小步向山门挪进,两名小妖本欲阻拦,狼寂抬手示意他们不要阻拦。老乞丐身体似乎苍老的厉害,仅仅走了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双手支撑在拐棍儿上,喘着粗气,向狼寂喊道。

“你这小辈,看到我这种老人家,身体不好,还不过来搀着,没一点眼力劲。”

狼寂见她破衣烂衫,又上了岁数,不禁失笑,向老乞丐快走几步,搀扶住他的手臂。

“这才对嘛。”老乞丐倒是不见外,任由他搀扶着,小步挪。

“老前辈认识我们山主?”狼寂搀着他,向山中走去,随口问道。

“什么山猪?我可有十多年没见荤腥了,想起来呀,都怪那个抢了我山的女妖精,要不是她,我的青丘山,何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看这山到处都是花草,哪比得上以前的荒山荒地好。”

不言山便是以前的青丘山,狼寂与二位师兄在入山的第二年便知道了,可自这老乞丐嘴里却听到了另外一层含义,他停下脚步,奇怪的看了眼面前一脸沟壑,脏啦吧唧的乞丐,试探着问道。

“您可认识苍山的菁云道人?”

老乞丐把耳朵凑到他面前,因是耳背,所以声音极大。

“什么?!稻草人?青丘山有我看着,还用什么稻草人,你这晚辈,看起来也不糊涂,怎么说起糊涂话了。”

狼寂一脸黑线,耐心道。

“苍山,青云道人,您认识吗?”

老乞丐有些生气道。

“我说了,我不要稻草人,我比稻草人好用。现在的妖界的年轻妖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怎么我老了,耳朵不好用了,你们这种年轻的妖辈,也跟着耳朵不好使了。”

狼寂算是明白了,这老乞丐不仅耳背,连带着更是个糊涂秧子,他一路搀扶着老乞丐去往半山腰自己的洞穴,随手一指在山道旁游玩的一个小妖。

“去妖殿让大长老过来,说我有要事。”

小妖受宠若惊,狠狠一点头,拔腿就向妖殿跑去,狼长老和他说话了,狼长老还吩咐他做事了,娘啊,你在天有灵看到没有,你儿子出息了。

妖殿

内殿一室清雅,青色的帷幔垂直落在床前,几名女妖守在帷幔前,青色帷幔之后,有极轻的咳嗽声,一名女妖困乏的打了个哈欠,捶了捶站的发麻的腿。

有脚步声自远而近,女妖忙正身站着,狼寂站在门前,轻咳声不断,他走上前,掀开了帷幔。

清让半躺在床上,黑发松散的披在身后,面容孱弱,唇白无色,只显出一双深邃的黑眸,萦绕着妖娆的雾气,他手中攥着巾帕,抬眸看向狼寂,还未开口便咳了一声,声音略带沙哑,语调却是清冷。

“劳狼叔挂心了。”

狼寂心疼道。

“你身子不好,山主又不在山中,何苦折磨自己。”

清让垂了眸,他何曾想折磨过自己。

狼寂见他垂眸不语,劝慰道。

“山主离山不过一年,似山主这般的大能者,自然不可能只在一地停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该作践自己的身体,若是山主回来见你这样,会心疼的。”

师尊会心疼他吗?她都要和天外天的天尊成就姻缘了,又哪里会记得一个孱弱多病的半妖徒弟,他纵然病死在病榻之上,对她而言恐怕只会觉得轻松吧,少了一个累赘。

狼寂长叹一声。

“属下知道少主对山主有怨,属下看着少主长大,山主对少主的好,比之亲身父母相差无几,您应该感恩。”狼寂知清让对山主有了男女之情,可他更加清楚,这样的情多半是少年情愫,做不得真的,纵然是真,他们有着师徒名分,这情就该斩断。

亲身父母?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亲身父母之情,不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之情,而是....他想到此处,躬身重重咳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咳声,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待重咳稍好一些,他将巾帕挡在唇畔,淡淡道。

“狼叔,我想休息下。”

狼寂看了他一眼,知他执拗,摇了摇头。

三十四天

紧挨主殿一侧的一间次卧,半风端着木盘,守在门前。

门内,芫意盘坐床上,周身莹清之光微弱。自她与鲲鹏一战重伤至今,伤势一直未曾好转,虽有白术的仙丹作为辅助,可毕竟她不是三界之生灵,这仙丹效用再大,对她而言能够起到治疗的作用微乎其微。法力自内丹处呈细小银线四处流转,芫意强制让法力回到内丹,不想却起了反作用,方才还算有序的流转,在她强压之下四下乱窜。她面色带着潮红,额间有繁杂妖纹若隐若现。

天阳!一双银眸倏地睁开!眸底的杀气,几成实质,室内骤冷。若非是他封印了她,她怎会如此狼狈,整整十五万年,她被抹去灵智,沉睡了十五万年,她的一身修为,一身开天辟地的修为,被他封印的几乎连十分之一都没剩下,若非是他,若非是他,她堂堂的地阴祖,何至于如此狼狈,何至于连一个鲲鹏都能将她重伤。

浅红的唇,缓缓溢出一道血迹,滴落在狐裘衣领之上,若破碎的血梅,凄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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