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这陡石地牢,她所呆的青山地牢,要好上许多。
青魇隔着牢门,对低着头的老妖喊道。
“菁云!菁云我是青魇啊!”
痛苦若是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可羞辱远比肉体的痛苦,更加摧残内心。
他抬起头,脏污将头发凝成了一缕一缕的结节,未关闭的地牢大门,灯光照了进来。他无神的目光,碰触到光明,似乎疯癫一般喊道。
“太阳出来啊,哈哈哈哈,我见到太阳啊。这是太阳,我出来了,我逃出来了!”
他琵琶骨已经被精铁打造的锁链扣住,双手被锁链困在了墙面。老妖却因这难得一见的光明,激动万分,将锁链摇的噼啪作响。
乌方自身后拿出一个皮鞭,在空中一甩,清脆的鞭声制止了他的疯狂。
他畏缩着头,看着乌方手中的鞭子。
乌方道。
“见笑了,这妖一直是疯疯癫的,若不打他,他能疯上一天一夜,所以弟兄们常用这鞭声吓他。”
青魇声音沉闷道。
“我可以进去吗?”
乌方看了看木杳,木杳道。“无事的,我们先出去吧。”
乌方叹了口气。“算了,我看出来了,你们啊,和这疯子认识,钥匙在这里。但是我先说好啊,看可以,但是不能带他出去。”
木杳柔柔一笑。
“乌方兄弟说哪里话,走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地牢,乌方兄弟带我看看这地牢四周的风景。”
青魇接过钥匙,打开牢门。
木杳却道。
“他是囚犯,是不言山的罪犯,你要记住他的身份,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话毕,乌方带着木杳走出地牢。
青魇走进牢笼之内,径直向老妖走去。
“菁云,我来了。”
青魇和老妖的交情算不得深,可千年前,他初来不言山,举目无亲,木杳跟着清让屁股后面,若非有这老妖偶尔过来和他插科打诨,那段日子足矣让他崩溃。
妖族虽说团结,但很排外,若是妖还好些,作为半妖,他纵然有救少主之功,依旧是不言山的小透明。
很多时候,青魇对于当初的清让处境,是感同身受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可以比清让更会调节内心,况且他也没有一个三界无双的师尊,也没有名不匹位的少主之尊。
老妖只是看着地面,双眼无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青魇探向他的脉门,良久沉吟。
“妖主下手太狠了!”
菁云脉络全断,妖力自脉络之中流逝,妖丹已经消失,他如今就是一个废人,或许连废人都不如。
青魇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住要对菁云下那么大的黑手,与其废了他,关他在地牢,不见天日,日日受折磨,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当年魔族入侵,菁云是眼睁睁看着少主死于冷貉之手,可这惩罚也太大了。
青魇自认会点医术,这可医术不是仙术,帮不了菁云。他不知道如何帮他,只是呆滞的立在老妖的面前。
“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老妖无神的眼,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杀……我!”
近千年没有说话,他已经无法正常的交流,声音嘶哑的恐怖。
青魇摇头。他学的是医术,又怎愿杀生,若愿杀生,他又怎会学习医术。他不是清让,他可以修炼,可却不愿。
“我,做不到。”
老妖闭上眼,他既然做不到,他多言又有何用。
乌方终究是不放心青魇和囚犯呆在一起,见木杳依旧看着山障津津有味,他心不在焉,频频看向地牢。
地牢门,突然向外打开,乌方定睛看向地牢,见只有青魇,才松了一口气。
木杳觉得奇怪,青魇怎么那么快就出来。
青魇将钥匙递给了乌方,真诚道。
“多谢了。”
乌方挠了挠头。
“青魇兄弟,你说的哪里话,举手之劳罢了。”
木杳拉了拉青魇的袖子,用唇语问道。
“你怎么就这么就出来了。”
青魇用唇语回道。“我与他仅是旧友,见过一面,也就够了情分。”
乌方送走了木杳青魇,站在牢笼前,看着老妖道。
“我不管你和那青魇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是妖主吩咐压在地牢的囚犯,便是我乌方的敌人。”
挂在墙上的老妖,坦胸露怀,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冲着他傻笑。
乌方看他这副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他解释道。
“你别怨我,谁让你害了我们少主哪,既然是犯了错,便要受罚。妖主对我恩同再造,若非是她哪有我和牛叔的今天,我乌方是个感恩的妖,妖主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地,又给了我一身道行,看守你,我义不容辞,所以你要学会认命。”
老妖依旧傻笑着,可被挂在墙壁上的手,双指之间,夹着一个胖嘟嘟的虫,那虫子全身无骨,躯干下有六足。
若有懂行的妖在此,必会认得,此虫名‘无目’是虫中之王,万金难求。
将无目虫吞食可以增长百年修为,可它最大妙用是疗伤,伤势越重,疗伤的效果越好。
妖殿一旁的大树下
一只狸毛爬上了树杈,蹲在茂盛的树叶之间。
清让从妖殿走出,身后的文矩,正在说着什么。
“少主,我真没骗你,那小妖真的是那么说的。”
“够了,他们怎么评价,是他们的事,小爷我是不言山的少主,也是妖魔界的少主,难道还要我放下面子和他们争论去吗!”
“可是……。”
文矩不服气,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清让用眼神制止了。
清让立在树下,问文矩。
“你说,这树上除了能结出果子,还能结出什么?”
文矩被问的莫名其妙。
“这树上除了结果子,还能结出其他东西吗?”
清让意味深长的看着树干。
“如果要小爷我猜,这树上不仅能结出果子,还能结出狸毛!”他眉眼突然带了厉色,挥袖打在树干之上。
树干骤然晃动起来,一只狸毛突然跃下,落地化成一个女童。
“清让!”
“是你?”
清让皱眉,他没想到,呆在树上的竟然是绿箩。
“听说你病了?”
“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