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空从醉仙楼回到家时,已然是深夜。她交待了林七不必守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去了书房。
从易中正那里回来,满心的失望,她来不及矫情。如今静下来,才恍然发现自己一身的疲惫,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逼成这副德行到底是图什么。
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一朝穿越,能保命之余让自己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人便可,何必要顶着一身的大事大非在风里雨里的闯?
她挑着烛光,细思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时候开始一步一步自己把自己束缚起来了?为了初来时易晚照的那细微的维护关爱之情;也是为了年少时为李明宇鸣不平;更是为了想让这个时代能少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老人和孩子。
愿眼见者皆是美好和谐,势必要付出该有的代价,而如今她所有的身不由己,皆是因她心怀公正与善意。
她低着头,自嘲自己心怀若大却又小如尖针。
顾书辞从外面推开书房的门,易晴空抬头,见他挺拔的身姿染上了一抹早秋的风霜。凉意似乎在他的眼中慢慢扩散,整个书房内的温度似乎都冷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拿起一旁的外套想要给他披上,才握住那件棉衣,才恍然想起,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在是不分你我。心有凝滞,迟疑的瞬间,顾书辞已经关好房门,坐到了对面的茶榻上,于是她只好悻悻地放下了收。
“如何?”
她看着他,认真且严肃地问。
顾书辞放下手中的佩剑,凝着眉头,半响才道:
“风雨将起,大周的天,只怕要变了。”
易晴空闻言,心里一惊,顿时转头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他的表情似乎在告诉自己,她没有听错,就是要变天了。
“这么快?”
她都还来不及反应。她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到今天大权在握的地位,在朝中的地位也越发的稳健,可就算是这样,风雨骤,她面对的也不仅仅只是王家的轻视的小伎俩,而是整个大周政权的博弈,而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将会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醉仙楼的后院厢房中,全是崭新的兵器。如今的醉仙楼早已经沦为王家的爪牙,这些利刃只怕是对准了大皇子。
如今郭家与王家的博弈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明宇再想置身事外养精蓄锐已是不可能。郭王两家,无论是谁胜,下一矛头必定会直指明宇而去。”
易晴空起身,眼下大局将乱,她虽然震惊,却也到未曾慌乱。她一直都知道,朝中各方势力一旦撕开脸面正面交锋,他们这些身在高位的人必定不能独善其身。
“只怕风雨来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我们到也罢了,若卷入其中,大不了就是成为各方或拉拢,或挑拨的对象。而明宇却不同,若他卷入这场风暴中,无论他帮哪一方,在皇上眼中他都是残害手足的人,动辄只怕永远无缘储位。”
“你倒是爱惜他的羽毛。”顾书辞蹙眉,而后又是一声讽笑道:“帝王之家,历来手足相残的事多了去,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怕你到替明宇怕起来了?”
“手足相残的事他早晚要坐,只是这种事能晚一些发生于他而言胜算会更大一些。我们少年相交,自然是要爱惜他的羽毛的,何况,我们坐这么多不也是为了把他推上那个位置吗?”
顾书辞认真的看了看易晴空,她那样维护着别的男人的颜面,让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看她的干净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他想像的那么龌龊,又觉得自己有些小人。
“罢了,你若想他置身事外,到也不是没有办法。
塞外风光,他一辈子可能也只能领略那么一次了。我去信让他放慢行程,病上几次,总能避开这场风暴吧。”
他说完,起身哪起剑就往外走。都是对朝中局势乱熟于心的人,点到为止,谁都明白接下来该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打开房门,探出半个身子又停下来。易晴空看着他素衣下略显疲惫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没由来的想起多年前那个站在万家灯火里,却与之格格不入的少年。原来,这些年来,他的孤独未曾减少分毫,而她却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给他良多。
如今再回头看,其实她给他的不也只是冠冕弹簧的爱,连山盟海誓都不敢给予。对于这段情,她感受到了他的全心全意,而自己却未必及得上他情深。
她心里,装了他,也装了太多别的包袱。
她怨他娶了别人,可她忘了,这个年代,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几乎都已经当了父亲,而他却守着她,连发妻都不碰一下。
“往后行事,多留些心眼。”
顾书辞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关门而去,这嘱咐里的当心不言而喻。
夜深露重,不妨在此借宿一宿!
她在心里暗自留他,就当他们之间从此冰释前嫌。可人走茶凉,她依然迟迟开不了口。
次日,易晴空着人悄悄给易中正去了信。天将变,易中正一介商贾,却与权贵有着联姻,乱局之下,谁也说不准权贵的刀何时就对准了易中正,成为要挟她的手段。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说以,收到信的易中正大手一挥,便上了前来接他们的陆康宁。本来,易晴空手下护卫个个都是以一顶十的好手,把他们接到她的府中不会比他们依附在陆府差的。
可是,易中正不想与她过分亲近的太度让她却步。她也理解易中正,毕竟,她始终是女子,欺君之罪她已经犯了好些年,她又何必勉强他们。
深秋,大周的秋收已经全部结束。易晴空在户部改革和红薯的推广,大周的秋收十年来全部出现了大丰收,在她积极推广鼓励商贾的一系列措施下,大周的整体经济出现了繁荣之像。
虽然当初改革,她得罪过不少世族,也有许多地主世族等着看她的笑话,不过还好,她最终得到的结果不是被人嘲笑,而是连皇上也不得不承认的赞赏。
要知道,如今虽然把青阳公主推出去和亲,不过谁都明白,这种暂时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大周太需要一场大丰收,需要经济繁荣让他国不要轻易小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