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年三十儿。一大早塔娜便要拉着阿余去逛街,为了保险起见,阿余还是找姬信画了几笔,扎好了总角,跟着塔娜出门。
刚走到院里便看见挎了个篮儿正要出门的胡婶儿,“两位小姐这是打算去哪儿?”她问道。
一听说她们要去逛街便阻拦道,“小姐还是在家歇着吧,今日那些店面大都都打烊了,您想啊,忙了一年了,要做衣裳的早就做了,现在再做来不及了,珠宝什么的也一样儿,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所以,今儿要逛街便只能逛吃的了,这不,我出去买些好吃的回来,好不容易老爷和小姐们能回家来过年,咱们可得吃好了。”说着便要出门。
刚走了两步却被塔娜拦住了,“既如此胡婶儿把我们也带上,去逛逛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地方可逛了。”
胡婶儿看了阿余一眼,见她也一脸期盼的样子,便答应了。
一出门儿阿余便发现今日街上的人比昨日少了不少,看来要过年了,大家便少出门儿了。三人一起来到市集,胡婶儿问她俩想吃什么。
“羊肉!烤羊排!”塔娜赶紧道。
胡婶儿笑着说好,又看向阿余。其实要吃什么阿余也不知道,可看着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阿余立马便想到了“鱼吧,那就。其实胡婶儿做的都好吃!”
“马马虎虎吧,老爷做的才好吃!”胡婶儿谦虚道。塔娜却直噘嘴,阿余却是尝过姬信做的鱼,自然不反对。
三人买了满满一篮子菜回来,点了的买了,没点的也买了不少。等快要到家时胡婶儿还买了一些香烛、剪纸、灯笼、对联什么的,都是红的,看着便觉喜庆。
要说像平常百姓家一样过年,这可是阿余人生第一次!
以前过年时漫液宫往往冷清,宫里就算赐宴也与她无关,不用她去献丑就算是最大的体面了。她原以为宫里是年味最浓的地方,却不想百姓家过年比宫里更有意思。
简单吃过午饭,胡婶便带着阿余和塔娜一起包饺子、打年糕,还给她们讲过年的习俗和故事。阿余这才发现胡婶儿知道可真多,她讲的很多故事也是自己以前没听过的,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手上的活干起来也轻松有趣,塔娜也玩得不亦乐乎!
小柴胡也没闲着,把上午她们买回来的窗花、对联、灯笼将屋里屋外装扮起来。
只有姬信远远地立在一旁,只是看着她们,却并不动手。
他在想小爱,而且他知道,小爱也一定在想他。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没回京都过年,不过,姬信看了看正在厨房忙碌的阿余。她笑得很开心,鼻子上粘着面粉像只小老鼠,可她却全然不知。姬信叹了口气,他把她拉进来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其实有没有她,他的计划都会完成,不过如果有她的加入自己可以少废些事儿而已。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可如果让他就这样放她走,这样一个一眼便能认出自己的人,姬信觉得太可惜了,还是用用她吧!
刚这样想着,顶着一鼻子面粉的阿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公子要不要晚上给我们露一手?听胡婶儿说公子厨艺高超,都过年了,公子要不让我们饱饱口服呗。”
骗子!昨天还说胡婶做的菜好吃,现在又来哄着他做。还听胡婶儿说的,难道她没吃过他做的东西吗?还用听别人说?姬信用眼瞄了瞄厨房里的胡婶儿,八成是她出的主意。姬信刚想拒绝,看到眼前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小丫头,姬信还是挪了挪身子,朝厨房走去。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自己把自己弄得跟小老鼠似的还不够,还要来烦他!阿余高兴地在他身后朝胡婶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阿余虽然没好好过过年,但她知道:一个人站着有什么意思,过年不是就要大家一起闹着过才有意思的吗?
见姬信走了进去,胡婶儿赶紧让了让,“要不公子做个鸡汤吧,婴婴儿身子弱,多喝点儿鸡汤好。”
“身子弱要喝鸡汤吗?”难道不是羊肉?
“是啊,女人身子弱多喝鸡汤比较好。”胡婶儿说得头头是道“公子不是懂些医术吗?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都可以往鸡汤里炖的。”说完还把篮子里的药材往他前面推了推。
别是胡婶儿不知道要放什么药材才来叫他的吧,姬信嗤之以鼻。却还是在篮子里翻起药材来。
正在挂灯笼的小柴胡,差点儿没从楼梯上滚下来。公子怎么进厨房了?他知道公子做的菜好吃啊,可公子从来都只会做给自己吃啊!难不成,今年他还能吃到公子亲手做的菜?小柴胡吸了口快要掉下来的口水,满眼崇拜地看向阿余。
晚饭时,胡婶儿却不愿意上桌,要拉着小柴胡到厨房去吃,被阿余止住了。
“胡婶儿和小柴胡就在这儿吃吧!不然就剩我们三个人了,吃起来有什么意思?”说完便看向一旁坐着的姬信。
“饭都一起做了,就一起吃吧。不用推辞了,一会儿菜都凉了。”姬信夹了块鸡肉,尝了一口,味道还行。
胡婶儿于是带着小柴胡坐在一旁的小桌上,阿余也不再勉强,好歹五个人一起热闹就行了。尝着烤羊肉的塔娜却直接叫出声来,“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羊肉!”然后便一脸崇拜地看向了姬信,果然胡婶儿没撒谎,他真是个好厨子!
一屋人说说笑笑从酉时一直吃到了亥时,塔娜和小柴胡到底没坚持住睡去了。阿余却舍不得睡,陪着姬信听胡婶讲故事一直过了子时才歇下。
京都城王城内。
长宁立在昭阳殿外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去,心也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姬信十几日前便到了利川,如果他想回一定是可以赶回来的,现在还没他的消息,只怕是回不了京都了。日光落尽,长宁低头吩咐道,“去清平殿吧!”
不管如何,至少她还有趾儿,这会儿说不定趾儿已经在清平殿等着了吧,不能让他等久了,小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呢。王宫里就他们两个,菜却做了一大桌子。
清平殿的地龙被公孙趾要求撤了,但长宁却不同意,所以宫人折中了一下,把地龙烧得小了些,又给王上配上的手炉和脚炉,倒也冻不着他。
见长宁到了,公孙趾立马迎了上去,“姑姑上回说的姬公子可回来了?会来跟我们一起守岁吗?”
长宁摇了摇头,“今年还是姑姑陪着趾儿!”
“姑姑别伤心了,趾儿一定陪姑姑守岁,决不独自睡着了。”
长宁欣慰地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