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辟方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真的对他下手,且下手之狠,是毫不留情。
这个女人对他当真有这么恨?
“驾——”他使劲一喝,马再次追了上去。
马车的速度是越来越慢,这一番狂奔,显然让马已有些脱力,夏青依然拽紧着缰绳,目光却是盯着应辟方的一举一动,当他再次要过来拉住她的缰绳时,她再次甩出一鞭。
这一回,应辟方已警觉,当鞭子甩过来时,他一手便抓住,借了下力,瞬间整个身子便飞向了马车。
也就在这时,夏青眸色一沉,一脚狠狠的踢向了应辟方的腹部。
应辟方无处可避,身子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于此同时,夏青放了手中的缰绳,应辟方整个身子便滚到了地上。
“主子——”水梦和小花惊呼,她们没有料到主子竟然会这般大胆,再看向滚在地上的大公子。
地上都是沙石,应辟方这一摔可说不轻,衣极尽被划破,狼狈至极,身上也被石子划出了不少的血痕,虽然无大碍,但总归是能感受到痛楚的,同时,也拉开了他与马车的距离,他勉强起身,看着赶的越来越远的马车,脸色渐阴沉,这个女人就这么想要离开他吗?休想——
他再次骑上马,朝着马车飞追而去。
就在应辟方奔出几十丈之时,一队数十人的铁骑出现在原地,为首的白衣男子看着追去变成小点的应辟方,冷哼一声:“你们朝着左右二个方向分散,要他们分不出应辟方从哪里离开的。”
“是。”数十人立即分成二路策马离去。
“剩下的人跟我来,我要他有去无回。”白衣男子冷森的说完,朝着应辟方追去。
一会,紧追赶而来的童平等武将看着空旷的周围,再看了看四面都有的马蹄印,想了想,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没有了缰绳,夏青只得用叫喝声让马快些,这里她不熟,只能让马乱跑,直到跑进了二座山的山凹处,她突然让马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那紧追过来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转身对着惊魂未定看着她的水梦和小花道:“现在小堆应该已经见到大牛了,我跟他们说好在离京城不远处的梨县等我,你们现在下马车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去梨县跟大牛会合。”
“那主子你呢?”水梦与小花赶紧下了马车。
“我必须死,必须让应辟方觉得我死了才行。”说着,夏青再次大喊了声‘驾——’,驾着马车朝着山林飞奔而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夏青不明白,现在,她也不想弄明白,如果他不愿放过她,那就让她‘死’了吧。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牢笼,她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更不想与他一起生活,这会,马蹄声已近了,夏青转身,仿佛就能看到应辟方那在夜色中满是阴沉的脸。
林子很大,枝叶繁茂,若是要隐藏一个人是极其容易的,就在夏青想着如果才能摆脱应辟方时,几把矛突然从半空射了下来,直接卡在了车轮上,马车停了下来,同时,从林中冲出了十几个人将马车包围。
虽然身着汉服,但从容貌夏青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胡人,这山里竟然藏有胡人?这里离京城也就半天的路程而已啊。
大周与蛮邦胡人的战争已有几百年,从大周开国初期,战争就在,几百年过去了,也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但胡人胆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到天子脚下,这却鲜少。
“下来,女人——”为首的是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满脸的胡须,只露出过挺的鼻梁和浓眉大眼,他说着不流利的大周话,一手指着夏青,目光不善。
看了看周围,夏青知道逃不出去,只得下了马车。
那胡人走过来对夏青压根就视若无睹只是看在马车上,说了几句胡人的话,听得旁边的胡人都大笑起来。
注意力并不是在自己身上,夏青倒是松了口气,显然,这几个胡人想要的是一辆马车。
果然,这几个胡人一直在打量着这马车。
这马车本是极为华丽的,毕竟是王府的马车,这会几人一看,都颇为满意,此时,那为首的汉子目光又注意到了夏青这里:“你是谁?”
夏青注意了下应辟方来的方向,按说此刻那男人应该已经追到了,这会却完全没了踪影,应该是隐藏了起来,她自然不能把希望寄在那个男人身上,便低着头道:“奴婢只是个丫头。”
“丫头?”那男子打量了下夏青,点点头,操着不流利的大周话说:“你走吧,这马车我们要了。”
夏青一直是埋头于胸前,一副卑微的丫头模样,这会听男子这么一说,忙说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慢着。”另一胡人拦在了夏青面前,对着那头说了些什么胡人语,那男子目光又注意在夏青身上,还频频点头。
夏青心中忐忑,听得那胡人哈哈一笑:“好,好,奴婢,你别走了,对大周我们不熟,你带我们去延边,一路上就给我们洗衣烧饭吧。”
夏青抬头鄂然的看着这胡子大汉,延边,就是大周与胡人的边境,在那里,汉人与胡人混杂,常有争斗不说,文化也与中原迥异。
他们竟然要她带他们去延边,夏青忙说道:“奴婢也不认得路。”
“哈哈……”那胡人首领又是豪放的大笑:“不认得路没关系,主要是我们的吃住,有个女人方便。哈哈哈~~~兄弟们,上车。”
夏青一声惊呼,那胡人首领竟然一把抱起她就跳上了马车。
“哟西……”几个胡人欢呼着都上了马车。
“驾——”马车再次急疾起来。
虽然上了马车,但那胡人首领却是很快就放了夏青,让夏青就坐在赶车位上他的身边。
胡人在大周子民心中是凶悍残忍的民族,夏青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就在她想着如何才能离开这些人时,怀中一重,那胡人首领竟然给了她一锭黄金,之后对着她说了几句她费尽才听得懂的话。
“女人,别害怕,也别想着逃走,这黄金就算是这一路对我们的照顾,放心,我们不随便伤人。”
夏青看向胡人大汉,他虽满脸胡子,但目光清澈,显得光明磊落。
夏青又看了眼身后,再看了看手中的一锭黄金,淡淡一笑:“一言为定。”
延边城吗?这么远的路,应辟方会跟来吗?
自然不会,他舍不下京城,舍不下他那个精心计划。
夏青心里一松。
她不信应辟方会为了她而孤身跟来。
月光更为皎洁,也将整座山林照得更为清冷。
夏青心中本是惧防着这些胡人的,但一路以来,这些胡人只是豪爽的笑着,时不时的哼着歌,显得不拘一格,与中原的男人比起来,更显粗犷,而且对她虽然没有任何交集,却也没像祖辈对他们的形容那般凶残。
这些胡人并不走大道,而是专挑小路走,赶车的首领时不时的也会和马车上的随丛哼起歌来,直到天色渐早时,马车奔进了一座山林。
几个男子突然跳下马车,四处散去。
为首的竟然开始升起火来,不久,几个离开的胡人竟然打了一些小猎物回来就丢在夏青面前,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显然,他们是让夏青给洗了。
直到夏青填饱了肚子,被几个大更硬是赶入马车内并且逼着睡觉时,夏青才明白,这些胡人白天是用来休息,而晚上是赶路的方式去到延边城里。
也是,若是白天赶路,被大周的子民看到了怕是直接被逮送官府。
就这样一连走了半个月后,夏青与这些胡人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偶尔,他们还会和夏青开个玩笑,夏青也虚应一下。不过熟悉起来的好处,便是每回睡觉时,他们不会再监视着她。
或许是他们认为她已经服贴了。
就这样,又过了十天,在这样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快到一个月时,他们终于来到了离延边城不远的一个叫‘吉县’的县上,这地方离边境很近,时常能看到胡人出没,而汉人与胡人们也过得很融洽。
因此一行人一进入吉县,也不再是躲躲藏藏了,马车甚至是直接就进了大街,汉人们看这些胡人的目光也如同常人般。
夏青以为这些人首先要进去的肯定是客栈,毕竟一个月风尘,都没好好洗浴,也正如她所猜,这些人确实进了一家名叫‘菊栈’的客栈,只是这客栈的外面与里面都装饰得富丽堂皇,甚至带了点的脂粉味,而迎接他们的小二,一个个年约十七八岁,个个长得眉清目俊。
这些小伙子,有的是汉人,有的是胡人,但不管是哪个民族的,都有一个相同点,夏青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看到为首的胡人坐了下来,她便也坐了下来,此时,几个小二走了过少,不想几个人才接受,那些胡人一个个便将这些小二搂在了怀里,一双手伸出了小二们的怀中。
夏青猛的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目送着这些胡人搂着俊美的小二们上楼,进房,关门。
然后,又看到几个小二将为首的首领围住,一个个献着殷勤,那眉眼如丝,那风情万种,并非像女人那般用身体来表达,而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有的甚至就是男儿本色,总之是各有千秋,却也不觉得让人突兀,仿佛那样的风情本就该在他们身上般。
不知那首领说了什么,几个围着的小二纷纷离开,夏青的目光便与那首领对上了。
那胡人首领看着夏青睁大的眼,合不拢的嘴,这一路以为,他一直觉得这是个无趣木讷的女人,也就没去注意,这会看这女人这般表情,又觉得呆得挺可爱的,放声大笑起来,不太注意的大周话说道:“这些都是倌,你不知道什么是小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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