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挤满了鬼魂,诡异又安静的让司昳心里尤为压抑。
直到外面传来锣声,伴随着更夫的声音一下一下响在夜里。
司昳感觉到屋内开始弥漫着紧张还有恐惧的气氛,正在疑惑的时候,锣声刚歇,突然刮起了大风,狂风呼嚎着吹的门窗哗啦作响。
刚刚还静谧的屋内,众鬼开始在屋中来回不安的飘荡。
司昳赶忙来到那对母女身边:“怎么了?怎么了?”
女鬼神情惊恐的看了一眼司昳,忙安抚不安的小姌。
这时!
外面就像是有很多人一般,剧烈的拍打的门窗,口中还大声说着一些话。
“我的儿,回家吧,你可知道我和你娘都很想你!逆子啊,逆子!你还不快出来见你爹娘!”
“徐三儿!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你快来看看,长得像不像你?”
“爹!儿子想你了!呜呜……”
司昳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呼唤,愣愣的看着屋内飘着的众鬼,它们神情悲切,焦急的在屋内来回打转。
几次都有鬼想要走出去,可不是自己硬生生的止住,就是被其他鬼阻拦。
“香兰,我好想你和小姌,我这就去陪你们!”
司昳闻声大惊,只见身边两道身影一闪而过到了门前。
“不行!”
司昳飘到母女二人身前:“你们不能出去!”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但听之前的交代,还有其他鬼的神色,便也能想到,这个时候去外面,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香兰……你和孩子等着我。”
女鬼神情急迫的怒视着司昳:“让开!”
说着就蓄力打向司昳胸口。
司昳还来不及反应就猝不及防的被女鬼打个正着,看着哭闹不止的小姌,对女鬼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能出去!你们不能出去!”
她当鬼不到一天,还没有经验,更别说法术了,除了会飘之外,什么也不会。眼下被香兰这么一打,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颜色变淡了许多。
司昳死死的守住门口,无论香兰怎么打她,都不挪动分毫。
这破房子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玄奥,连鬼都穿不出去,只能打开这扇门才能出去。
就在司昳觉得马上要被香兰打的魂飞魄散时,门外终于没有了声音。只剩下瑟瑟的风声。
香兰也慢慢恢复了神智,看着眼前魂魄极淡的司昳,带着哭腔的说道:“对不起……”
司昳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尔等孤魂野鬼,作乱人间,必要进地府受以极刑!严重者要投三道,畜生道,修罗道,饿鬼道!若现在出来,可从轻发落!”
一声一声犹如重锤,锤的魂魄颤了三颤,就连司昳都感觉到了滔天的惧意。
屋中哭嚎顿起,如百鬼啼哭。
意志不坚定的冲开房门飘了出去。
一个出去,之后就像被冲毁河堤般,向外面涌去。
司昳紧紧的抓着母女二人,几次小姌就要飘出去。
之前提醒的男鬼飘到大开的门口,用尽力气勉强将房门关上。
只听外面哭嚎的声音消失,没了声音。司昳这才放松下来,整个身体虚弱的仿佛现在一阵风都能吹散。
香兰轻声哭着拉小姌向司昳谢恩。
司昳这才发现,原来挤挤巴巴的屋子,如今就剩下她,香兰母女还有那个中年男鬼,其他的……
“它们呢?”
中年男鬼的形态看着比她们好了很多,可仍是有些虚弱,闻言淡淡说道:“都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司昳惊讶的问道:“刚刚外面那些人是谁?”
那个时候心中涌现的恐惧,现在想来仍然胆战心惊。
“不是人,是地府的阴差。”
“阴差?阴差不是捉到它们回去不就好了吗?”想着那时外面的话,顿了顿:“大不了受点苦头,怎么……”
香兰接话道:“当天死掉的魂魄会被带进地府,另行判夺,再转世投胎。在外面游荡超过三天三夜的,都会被就地处置。”
“怎么会这样?”
司昳心中一沉:“那我是死了几天了啊?”
察觉到看过来的目光,司昳转而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阴差还会再来吗?”
香兰回道:“每天天黑之前我们都要躲在这里。”
“那也就是说,只要天黑,阴差就会来抓我们。”司昳说着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这个房子阴差是进不来吗?”
香兰没有说话。
一旁的中年男人一脸审视的看着司昳,开口回道:“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房子是哪里来的,阴差又是为什么进不来。只知道每天天黑之时,这扇门关上,外面的阴差便不能踏进来。”
司昳接道:“所以才会在外面弄出亲人的声音,引导你们出去。”
香兰轻轻的点了下头,中年男鬼却突然问道:“阴差会根据我们心中的执念,变化出我们最在乎的人,或者最憎恶的人。可据我观察,却没有你的执念出现在门外。”
司昳一怔:“可能是我没有执念?”
越想越觉得这个说法对,不然怎么会没有人在外面叫她出去呢?又或者,因为亲人朋友都在二十一世纪,跟这里隔得太远,就像手机没了信号?
……
中年男鬼一脸你在骗我的表情。
“明天怎么办?我们还去找吃的吗?”惊恐过后,司昳便想起最重要的大事来,她昨天就没有吃到东西,不会今天也吃不到吧……
想到香兰母女跟小河开闸一样的口水,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打听到,城西的一家的太老爷要咽气了,我们明天去那里等。”
司昳砸吧砸吧嘴回味着之前闻到的味道,同时心里不禁有些恶寒,想不到她有天听见别人说起“死”会这么淡定,心里只想着填饱肚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
“无名。”
“无名?”
“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呢?”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
“那我就叫你无名吧。”
第二日天刚刚擦亮,香兰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捧像是土的东西,递给司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