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娘和相公都是明事理的人。”
刘护卫看着她,怔了怔,先不说刘莾,就说他那个娘,平日里脾气就有些不好,明事理吗……
刘莾媳妇扯了扯嘴角,又因为脸上疼痛,显得笑容有些怪异,刘护卫只当她还在害怕,没有多想。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口。
司昳在后面看着面色沉沉的方柏然:“怎么了?”
方柏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门被从外面打开,屋外的光线照亮了屋内,关上的那一刻使人瞬间眼前一暗,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屋内的摆设。
刘莾媳妇跟在刘护卫身后垂首走着。
直到她撞到刘护卫的后背,才抬起头来:“怎么了?”声音沙哑生涩。
刘护卫双拳紧握,看着地上躺着头脸是血的老妇,依着多年的经验,此时人是生是死,一眼便知。
“啊!”
一声尖叫响彻屋内。
刘护卫回身捂住刘莾媳妇的眼睛:“别怕,妹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对你们下如此狠手?!”
妹妹身上的伤,老妇得死,屋内一片狼藉。难道是强盗?
若是强盗……
想着又抱紧了妹妹,心下稍安,还好他回来的早。
刘莾媳妇不再尖叫,只是浑身抖如筛糠,拿开箍在眼前的双手,看向地上的老妇。
刘护卫见她好了很多,便放开了她,打量着房间。
只听屋里突然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很是微弱。
刘护卫循着声音大步走了过去,掀开一件衣袍,发现其下藏着一个人,刚要拔刀,却猛然停了下来,看着熟悉的面孔惊呼道:“妹夫!”
刘莾媳妇看了过去,刘护卫已经将刘莾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刘莾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眼神乱飘,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司昳视线从刘莾脸上移开,诧异的看向方柏然:“他?”
“疯了。”
刘护卫蹲下身子,双手按住刘莾的肩膀让他不要乱动:“妹夫,我是大哥啊!”
刘莾仍然如此,一双眼睛就像不能对焦一般。
“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莾媳妇心中翻腾,怎么回事?她被打之后只恍惚记得,刘莾的娘跌倒在地,刘莾说自己后背疼,让她赶紧去找大夫,后来的事情全然都不知道了。
刘护卫见她一副惊惧的模样,心里无奈,跟刘莾说道:“妹夫,是家里遭贼了吗?你不要怕,你放心我和妹妹一定会帮婶子报仇,也会照顾好你治好你的病。”
刘莾媳妇一怔,看向背脊宽阔的男子,嘴角微动,慢慢笑容扩大:“哈哈哈哈。”
笑声苍凉又悲戚。
刘护卫回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刘莾媳妇双眼充血,面色惨白,她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妇:“天理昭昭,报应啊,都是报应!”
刘护卫喊了声“妹妹,”又看了一眼依然神志不清的刘莾,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刘莾媳妇抬头看着身前目露关切的哥哥,流下泪来,但转瞬又双目圆睁的笑了起来,声音破碎的就像是在磨着人的耳朵:“哥,她死得好啊!”
说着越过刘护卫,用脚踢了一下老妇,曾经张牙舞爪的人,现在收起了爪子,永远都不会醒来了,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锵!”
刘护卫大惊,一道森寒的白光乍现,带着风向刘莾砍去。
刘莾媳妇瞪着眼睛,咬着牙,眼看马上得手的时候,手腕突然一紧。
只差分毫,只差分毫,她就能杀了刘莾!
“让开!”
“妹妹!”
刘护卫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你会坐牢的。”
刘莾媳妇冷笑着,一双眼睛未曾刘莾身上移开:“坐牢?哪怕杀头,我也不怕这个!”
手腕突然一痛,刘莾媳妇无力的松开手,眨眼间刀已经到了刘护卫手中。
刘莾媳妇看着兄长神情悲愤,欲开口说话,却见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
再听扑哧一声,刀入血肉,飞溅了兄妹二人满身满脸。
刘莾头和脖子仅仅只有一层皮肉相连,可见刘护卫力道之大,刘莾痛哼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地不起。
她愣愣的看着刘护卫,声音喃喃:“哥……”
刘护卫转头漏出一个笑容,看着女子脸上被溅上的血,急忙抬手擦拭,看到血下的痕迹时,眼中蓦然一痛:“没事了,都没事了。”
“哥!”
刘莾媳妇一瞬间痛哭出声,扑进刘护卫怀里。
刘护卫一下一下抚着刘莾媳妇的头:“要坐牢,要杀头,有哥哥帮你担着,别怕。”
“呜呜呜……”
他突然回来,见到神情惊慌受伤的妹妹,又回到见到妹妹对那母子的态度,心中便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没成婚之前,刘莾的娘脾气就有些不好,加上媒人再三登门,他只好提出来要先见过刘莾再说。
毕竟妹妹余生是要跟这个人相守一辈子。
刘莾念过几年书,他父亲在世时,还说要他会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没想到刘莾其人,是个不上进的人。
本来他也对刘莾不是很满意,回家后,跟妹妹说过之后,妹妹只说不上进也没什么,能守着一亩三分地,能过日子就行。
听见妹妹这般说,他回想见到的刘莾,这人不上进,又是个没什么太大主见的。
而自己家,虽然说是他照顾家里,可实际上,家务事妹妹操持的最多。
依着妹妹的性格和能力,嫁过去也一定能在刘莾家有一定的地位,不至于过的太难。
那成想……
他当时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然怎么会看不清这一对母子的一肚子坏水。
妹妹身上的伤,也一定是他们所为。
想到此越发自责。
司昳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方柏然看着她:“你都叹好几次气了。”
司昳愁眉不展:“也不知我这是对是错……”没等方柏然说话,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知道,这刘莾死了,求子的愿望也就没了,咱们贡品着落,也没有了。”
今天又是白费力气。
“这才第一天,你就打退堂鼓了?”
司昳微微侧着头,看了过去,显得眉眼俏丽动人:“怎会?我是轻易言败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