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踱步而来,穿过被包围的少爷们,径直来到陈钊身边,凑到陈钊耳旁。
其他少爷见状神态自如,与身边人谈笑风生。
陈钊眼睛一亮。
“好美的景色,我倒想要赋诗一首了。”一人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赞叹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
“好啊好啊,难得随锦兄诗兴大发,我等荣幸之至。”
正要张嘴答应做诗的时候,却被一人打断,随即皱眉有些不悦的欲说话。
陈钊歉意的笑笑:“随锦兄,这里的景色实在不堪匹配你的诗。”
随锦闻言,脸色这才好转了许多。
只听陈钊接着说道:“府里还有一处的风景比这里要美,我这就带各位前去,到时候就能听到随锦兄的佳作了。”
“如此,快快带我们前去。”
“是啊。”
说到底,这是陈钊家办的宴会,虽然对玉随锦的诗没有兴趣,但还是要卖给陈钊一些面子。
他们不想听什么诗,只想去见见那些人比花娇的小姐们。
陈钊却道:“有美景,有好诗,也要有一些美酒,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将我父亲的陈年佳酿砸出来,供众位品尝。”
“这点小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
“诶?”陈钊神神秘秘的一笑,“这酒可以我父亲的宝贝,交给下人来办,我实在是不放心。”
众人会意,想着这酒肯定是陈展的宝贝,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品尝,现在陈钊如此说,一定是想借着这好酒,跟他们炫耀。
一想到陈钊到时候惹得陈展不悦,便也不再相劝。
陈钊更加开心,吩咐下人带着众人前往,自己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神情得意的“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
司昳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瞠目结舌,这就是丰磲说的“逼仄”???
想着转头看向走在赵乘安身后的丰磲,仰着下巴,目不斜视,一副这宅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模样。
也是,赵乘安是皇帝的儿子,皇宫肯定比这里好上千百倍,有底气不把这宅子放在眼里。
司昳跟人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会儿闻闻争奇斗艳的花朵,一会儿摸摸奇形怪状的假山,想着要是换做现代,她来这里肯定得要门票。
如今这么进来,还剩下一笔呢~
司昳笑意吟吟,看向被众人前簇后拥的赵乘安,一句接一句恭维的话,他听着脸不红气不喘,通身的贵气,让人不可逼视。
赵乘安再前,右边是落后他一步的公公,左边是同样落后他一步的周县令,再后面就是陈展和其他老爷们。
周县令乃是读书之人,虽见赵乘安有些局促,但几句话下来,自然谈笑自如,赵乘安更是会一句一句认真的回答他。
众位老爷不知道暗自打量了多少次赵乘安,跟前插不上的话的,便只能侧耳倾听,在适当的时候,附和着笑两声,或者跟着叹息一下。
只是他们心中同样疑惑不解,这二皇子跟传闻中的好像不一样啊……
不是说,二皇子生性顽劣又桀骜不驯,缕缕做下错事,大皇子不知道给他擦过多少次屁股,经常惹的皇上大怒,又是大皇子连哭带喊的求皇上饶恕这个弟弟……
周青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就是“传言不可尽信”,这二皇子哪里是那种人,完全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的皇子,很难让人对他留有不好的印象。
这陈府极尽奢华,初看时会惊讶,慢慢看多了,也就那样,府内装饰没有多少底蕴在。
司昳看了一会儿有些恹恹,便有些无聊,众人追捧赵乘安的话也就传入她的耳中。
什么“少年英才”。
什么“仪表非凡”。
诸如此类的夸奖,司昳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双手堵住耳朵,怒视着赵乘安。
“各位,”陈展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抬起。
他来到赵乘安身前:“殿下,想必您也逛的累了,附近有个亭子,不如去里面小坐片刻?”
赵乘安笑着点了下头:“也好。”
陈展见赵乘安这般好说话,笑易更浓,脚步轻移,向前走去,一手做请。
赵乘安依然走在前面,陈展在身旁指引。
确实像陈展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多远,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凉亭。
众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入,这亭子虽然比一般的亭子大,但要进去这么多人实在人拥挤。
所以有些老爷也不用人提醒,自觉的跟其他好友站在亭子外面,跟好友欣赏此处的风景。
丰磲从怀里拿出一个洁白的手帕,将石凳石桌擦了又擦,这才放心的让赵乘安坐下。
见众人站在一遍,有些踌躇的样子,赵乘安笑笑:“大家坐吧,今日是陈老爷的游园宴,一切都要听陈老爷的安排,不必拘礼。”
周县令顺流而下:“下官就听殿下的。”说完在赵乘安身边坐下。
走了周县令做表率,其他人围着桌子也坐了下来。
司昳飘在凉亭的围栏上面,看着就像站在上面一样,还以为写游园宴会有趣呢,没想到这么无聊……
赵乘安等人刚坐下一会儿,便有四五个丫鬟手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茶水,糕点,时令水果皆有。
司昳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看来还真要在这凉亭多坐一会儿了。
丫鬟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走进凉亭。
“诶呀!”
一声惊呼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丫鬟正要给赵乘安斟茶的时候,不知怎的,装有满满茶水的杯子掉在了赵乘安的身上。
“干得漂亮!”司昳哈哈一笑,从围栏上飘了下来,飘到赵乘安的身边,看着他衣袍下摆湿透,更加乐的开怀。
惊慌之间,托盘茶壶都被丫鬟扔在了地上。
其他丫鬟见此情景,同做了错事的丫鬟一样跪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丰磲尖细的嗓子发出一声怒喝。
围坐在桌子旁边的老爷们,还有陈展瞬间起身,只有周县令坐在原位,动也未动,只是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他也有些不悦。
丫鬟被丰磲吓的浑身发抖。
何止丫鬟啊,就是他们这些老爷也被丰磲喊的心里一颤。
“你这丫头如此莽撞,真是该死!”陈展斥责道。
丫鬟头碰着地面,只呜呜的哭着,其他丫鬟也是一脸惨白。
“想来她也是无心之过,陈老爷不必苛责。”
赵乘安好脾气的劝慰陈展。
丰磲一脸的怒气冲冲,抬脚狠狠地踢了一下丫鬟的肩膀,丫鬟咬着牙,痛呼尽数被咽了下去。
陈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殿下心善,可这丫鬟没个规矩,竟然冲撞了殿下,也是我的错,是我治下不严,请殿下降罪。”
“还费什么话?!还不带我们殿下去更衣?”
没等赵乘安说话,丰磲突然开口骂到,描绘精致的眉毛,此时飞扬着,对陈展怒目而视。
周青听见丰磲的话,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人说得好听,是皇子小时候就跟在身边的太监,可说不好听的,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还是一个阉人。
要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就算贬斥官员,也能说得过去,这………
丰磲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身边的一个太监,如此做派,实在让人不适。
陈展一噎,只好连连点头,似是随手一点,急忙吩咐其中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去,带殿下去更衣。”
丰磲哼哼了两声。
赵乘安随即起身:“如此就有劳了。”
陈展:“不敢不敢。”
丫鬟哆哆嗦嗦的起身,头低的低低,领着赵乘安前去更衣。
赵乘安都走了,司昳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这些老爷们说话都只表露三分,实在无趣得很,
赵乘安一走,众位老爷瞬间松了一口气。
其中有人不由感叹道:“还好殿下性子好,没有怪罪陈老爷你。”
陈展抬手照顾他们坐下。
周青看着他们坐下,开口说道:“怎么如此不小心?下人怎么能如此莽撞?”
陈展脸色一白,低头再次认错,他刚刚只顾着应对赵乘安主仆了,倒是忘了他们走了,还有一尊罗汉在这里。
众位老爷眼观鼻鼻观心,听见周青不悦的话语,差点笑出声来。
哼!陈展,让你得意,这次看你还得意不得意了!
丫鬟低着头,在前面脚步飞快,要不是赵乘安和丰磲长得长手长脚,一般人恐怕还真容易跟丢。
丰磲只当这丫鬟被吓傻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
丫鬟带着赵乘安丰磲二人走进了一个院子,院子小巧精致,各处种着各种花花草草,看着有些惬意雅致。
丫鬟走到一处房门前停下,侧身站在门边:“殿下请。”
“等等。”
丰磲突然开口,丫鬟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丰磲问道:“这里是哪里?”
丫鬟如实回道:“此处是府里大公子的衣房,日常的衣衫,还有些随身的饰品都会由府里下人先送到此处,然后每日所需,都会从这里取用。”
,丰磲嗤了一声:“谁要穿你们公子穿过的东西。”
“不是的不是的,”丫鬟连连摆手,“公子每日都着新衣,换下来的,都不会再送回此处,这里的都是还未穿过的新衣。”
丰磲还要再说,被赵乘安打断:“好了,我可不想再穿着湿衣衫了。”
丰磲不再拦着,赵乘安已经推门入内。
丫鬟疑惑的扭头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丰磲,
丰磲一瞪眼睛:“看什么看?!”
丫鬟一激灵,急忙收回目光,继续低着头,心中疑惑道:好歹也是个皇子,身边又不是没有跟着下人,换衣难道不需要下人侍候吗?
司昳飘在门口,想着赵乘安在里面换衣服,就不进去了,赵乘安什么人什么名声她不管,可她还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呢。
“丰管事。”
院门外站着一个下人,神情恭敬的看着院中的丰磲。
丰磲循声看去。
下人继续说道:“老爷让小的请丰管事前去,说下殿下有何忌口的食物,好吩咐厨房去做吃食。”
丰磲张张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和门口着头的丫鬟,随即说道:“你这里等待殿下,我先跟着他去见陈老爷。”
丫鬟乖巧应是。
丰磲便跟着下人离去了。
司昳愣了一下,突然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她自从当了鬼魂之后,无论是听力视力就连嗅觉也比活着的时候灵敏数倍。
赵乘安进去之时,她没有在意,知道丰磲被突然叫走,她便嗅到屋内有其他人的气味。
怎么说,她也跟在赵乘安身边有些时日了,自然能分辨出,赵乘安身上的味道。
司昳穿过房门,一进来便愣在原地。
一个女子一头秀发披散在脑后,背对着,玉臂紧紧的缠住她身前的人。在她肩膀处漏出一双眼睛……
赵乘安?!
司昳张大嘴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吗?
只见赵乘安衣服凌乱的搭在身上,双眼迷离的瘫倒在一旁的矮榻之上。
身前的女子口中呢喃,似是不满意赵乘安像个木头。
司昳现在一边,由起初的震惊,变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不会是像要玷污赵乘安的清白,然后嫁给他吧?
啧啧……
这人呀,一旦太优秀就是麻烦。
司昳看着欣赏着眼前的情景,不时发出嘿嘿诡异的笑声,不过没人能听见。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突然传来那个丫鬟的声音:“二殿下?需要婢子服侍吗?”
“咚咚咚——二殿下?”
司昳挑了挑眉,看着已经剩下一层中衣的赵乘安。
“二殿下,婢子进来了。”
说着就要推门而入。
司昳下意识的手指一点,门被插上了门栓。
确认那个丫鬟进不来之后,司昳转回头看向目光迷离,似是醉酒的赵乘安,只见他现在满脸通红,已经开始乱动起来。
“这丫鬟经过亭子里的那件事,反而更不知礼数了,这说不过去啊?想来这是阴谋,不是为了污了你的清白,而是为了让你污了别人的清白~”
司昳看着抱着赵乘安的女子。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突然赵乘安一动,司昳眼前银光一晃,只见赵乘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眼也不眨的刺进自己的手臂。
迷离的双眼因为巨痛瞬间恢复了一些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