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间的沸腾不同,太平公主枯坐府邸,心烦意乱,与母后断绝关系,回楼观道确实是个方法,可是就算自己能割舍得了母女之情,母后也会疯狂的报复。
薛绍必死无疑,萧业就算能活下来,也会被逼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她不愿萧业为了她与朝廷决裂。
凭心而论,她是愿意嫁给萧业的,也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好妻子,可以包容他的红颜,既便因相见恨晚的缘故,没法在一起,做一对知己也可以。
其实作为修士,通常不会过于沉迷于男女闺事,更在意心与心的交流,太平公主觉得,萧业走进了自己的内心。
本来她以为,会一直这样暧昧的相处下去,可惜天不假人愿,平静终究被母后打破。
‘恨不相逢未嫁时!’
太平公主叹了口气,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任何嫁给萧业的可能,那么,能否向母后妥协,嫁与武攸暨?
随即就摇了摇头。
凡事可一不可再,作为帝国的最高掌控者,母后绝不会容忍自己再玩一次假结婚,必会使手段让武攸暨真正占有自己。
以前与薛绍成亲时,心里没有人,身为妻子,同床同寝是义务,因此才与薛绍说,只要敢捅自己一刀,就把身子交给他。
最终薛绍怂了,自己也得以保全清白之身。
如今却不同,心里有了萧业,怎可能把清白的身子交给别的男人呢?
‘要不要先杀了武攸暨?’
突然,太平公主的心里涌出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能立刻催出剑丸,去取了武攸暨的项上人头,但还是按耐下去。
杀武攸暨必会触怒母后,母后会疯狂的报复,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心里越发的烦乱,只觉前途一片昏暗,再看天色,已经黑了,于是步入小院,望向了隔壁的萧业家。
这家伙在做什么呢?
一个疯狂的想法滋生出来!
“萧郎,过来一下!”
太平公主传音。
萧业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找太平公主,听得传音,身形一晃,出现在院中。
“嗯?”
萧业发现,太平公主的状态很不对劲,有些绝望,又有些沮丧,但是眼眸中带着疯狂。
“跟我来!”
不待萧业说话,太平公主就牵住萧业的手,强拉着往屋里走。
太平公主的手坚定有力,又因用力过度在微微颤抖,这在一个金丹修士身上是极为罕见的,萧业更加认定,必然发生了事情。
“陪本宫喝几杯罢。”
太平公主戒指里又取出一壶酒,给自己与萧业各倒了一杯,并端起一杯,看着萧业。
萧业接过,微微一闻,有浓郁的酒意上头,这分明是给修士喝的烈酒。
“公主可是有心事?”
萧业问道。
“喝!”
太平公主以命令的语气道了声,就一饮而尽,随即又给自己倒了杯,再饮,当要倒第三杯的时候,萧业按住她的手道:“公主,不能再喝了,有心事不妨道出。”
太平公主徐徐放下酒杯,美眸中已经带上了几许醉意,怔怔看了萧业小片刻之后,突然伸手解起自己的衣襟。
“公主!”
萧业猛站了起来。
“你说本宫漂亮么?”
太平公主解开外衣,迷人的笑道。
“公主,你喝多了。”
萧业暗道了声要命,眉心微拧。
“是啊,本宫喝多了,不都说一醉解千愁么?嘻嘻,喝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好象什么都不在乎了,真好,要了我,今晚我属于你!”
太平公主嘻嘻一笑,胳膊一缩,外套滑落地面,就往萧业怀里扑。
萧业几乎要移不开眼,太平公主肤若凝脂,肩如刀削,腰若细蜂,人未至,已是香风扑面而来,但他是有底限的,此时非但没有丝毫色心,反是心里痛惜,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太平公主洁白的肩膀上,随即一把握住那细滑的手腕,低喝了声:“公主!”
喝中声带有才气震荡,太平公主的眸中恢复了些清明,问道:“你不愿要我?是我不够漂亮?”
萧业无奈道:“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很不对劲,我可不能趁人之危啊!”
“我要嫁人了!”
太平公主咬着嘴唇道。
“嫁给谁?”
萧业心里一惊。
“武攸暨……”
太平公主心一横,把来龙去脉悉数道出。
萧业越听心越沉,他终于明白为何薛绍的生死会与张玉扯上关系了,太后想让太平公主改嫁自己,必然会赐死张玉,太平公主回绝了太后,于是太后让她嫁武攸暨。
诚如萧业之前的看法,嫁武攸暨对于太后,在政治上没有任何益处,地球历史上,婚后两夫妻的感情极差,太平公主也由此变得放荡不羁,并坚定支持她的皇兄李旦,因此萧业认为,太后是真有招自己为婿的想法,嫁武攸暨只是逼迫太平公主的手段。
“咯咯咯~~”
太平公主又惨笑道:“此劫本宫是逃不过去了,我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我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你,从明日起,你我再不相干,我会安心做武攸暨的妻子,直到他老死。”
笑着笑着,眼角渗出了泪花,缓缓流淌过那光洁的脸颊。
萧业心疼的劝道:“公主,你听说我,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此事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哦?”
太平公主美眸中现出了些许期翼。
萧业沉声道:“附马是个关键人物,你不与他和离,就能维持现状,虽然太后一心想杀附马,但纵是贵为太后,也不能不教而诛,我会想办法保住附马。”
“你有什么办法?”
太平公主问道。
萧业道:“天无绝人之路,一切有我。”
“嗯!”
太平公主看着萧业,回想着一幕幕往事,最终轻点螓首,心里莫名的有了些信心。
萧业笑着:“公主,把眼泪擦一擦吧,别人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呢。”
太平公主俏面一红,取出手帕,却是直直递给萧业。
“这……”
萧业迟疑了,可是看着太平公主那倔强而坚定的眼神,还是接了过来。
他最受不了太平公主的这种眼神,不跟你讲道理,不和你罗嗦,也不扮可怜示弱,就是看着你,用气势压倒你。
‘哎,小姑妈啊!’
萧业暗暗叹了口气,替太平公主轻轻擦拭起了脸颊的泪珠。
……
次日,太后照例批阅奏章,拿起第一份,就怔住了。
上官婉儿偷眼看去,也是一怔,政事堂联名举荐萧业出掌右肃政台。
“承肆搞什么,怎么也和他人一样胡闹,婉儿你看!”
太后不悦的将奏章掼在案头!
上官婉儿拾起奏章,仔细看去,文章洋洋洒洒,文彩绯然,把萧业夸出了花,最后总结道,只有萧业执掌右肃政台,司法才能公正,社稷才能安定。
这是把萧业架火上烤啊,上官婉儿对那些所谓的清流,更是厌恶了几分,于是道:“萧郎毕竟年轻,不足以担此大任,请太后从长计议!”
“呵~~”
太后冷笑道:“右肃政台已惶惶不可终日,御史中丞非死即残,御史也死了十来个,剩下的都打起了归隐的主意,怕是朕的右肃政台,真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