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溪辞惊得心头一抽,不管不顾的想要冲上去。
能将参与过三场神魔大战,战功赫赫的凤阳上神置于死地,这修为和法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堂主将溪辞往自己身后一扯,双脚跺地逐腾空向凤阳飞去,无论是否有用都想助他脱险。
那红衣人猛然抬头,红花面具莫名骇人,他衣袖一挥,扇出数百道磷光,无形之力将堂主打落在地。
红衣人的身上没有一丝魔气,反而在每一次使用法力时,周身都会泛着淡淡光晕,堂主由此判断对方是在故意抑制自己的神力,防止暴露身份。
堂主躺坐在地,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怔怔地望着他,大胆猜测道:“你是……帝君?”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红衣人发出一声怪笑。
转眼间,他从凤阳身上下来,瞬移到堂主面前,一手掐住堂主的脖子,将他拎到半空中:“那么……来猜猜吾是哪位帝君?”
堂主痛苦的抓住那只掐着自己的手,试图掰开钳住自己脖颈的手指,眼睛骤然充血,离地的脚在半空中挣扎的蹬着。
“堂主!”
见堂主受到生命威胁,九位弟子顿时无心应对那些无穷无尽,却又如小虾小蟹一般的魑魅魍魉,纷纷扭头攻向红衣人。
这时,一个庞然大物被掷了过来,砸向众弟子,大家眼疾手快的躲开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堂主的重明鸟。
重明鸟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扑腾了一下放弃挣扎软软的躺在了地上,气息十分微弱。
震惊之时,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溪辞身后,溪辞一个激灵,回头已避无可避,被他一脚踹飞到红衣人脚下。
红衣人微微低头,细细打量脚边人,怪笑道:“这张脸……看着甚是眼熟啊!”
来不及喊痛,溪辞怔怔地望着红衣人那副面具下,深不见底的瞳孔让她不寒而栗。
“想不起来……那就杀了吧!”红衣人抬起脚准备跺向溪辞。
身负重伤的凤阳,感知到溪辞有危险,瞬间睁眼卯足神力出坑。
红衣人的脚还未落在溪辞身上,凤阳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电光火石之间,凤阳将对方轰得飞了出去。
被红衣人随手抛到一旁的堂主侧卧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两位腾出手来的弟子连忙围上去,将他扶起。
凤阳捂着胸前的伤口,眉头紧蹙地瞥了溪辞一眼,顺势双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
溪辞心神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去扶凤阳:“义父!”
“跑……”凤阳虚弱的吐了一个字出来,血染全身。
溪辞听见了,却还是再问了一遍:“什么?”
凤阳眼神凶戾地瞪着溪辞:“快跑!”
溪辞被他这一吼,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这种时候怎能只顾着自己逃命?
但此刻义父的神情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可怕,溪辞咬着下唇委屈不语。
虚弱的堂主被几位弟子搀扶起来,依旧弓着身子,他眯着眼看着凤阳与溪辞,面露难色。
“谁也别想离开。”红衣人起身后,冰冷的说道。
“你说了不算!”凤阳不信邪的拔下自己一根凤凰尾羽,将其变大,将溪辞拽到上边坐着,试图飞出这座山。
谁知尾羽才刚刚腾空,就被黑衣人击落,溪辞抱着尾羽摔在地上,吃痛的揉了揉屁股,心里暗暗抱怨道:他说的还真算呀义父。
四位弟子闻言暴怒,不顾堂主伸手阻拦,显神兽真身愤然向红衣人冲去。
红衣人眸光一凛,手臂一挥,用法力将冲向自己的几位弟子震慑住,随后将他们的灵力抽干,直至躯体干瘪,随后再送出一掌将他们震成了齑粉。
黑衣人站在正殿门口看着这一幕,不禁冷笑:“自不量力!”
“师兄!”
“不准去!”
凤阳艰难的起身,将此刻被悲愤蒙蔽的溪辞拦住,不允许她上前,这种时候没有义气可讲,得想办法活着,最起码……让她活着。
黑衣人瞬移到红衣人身边,朗声对堂主道:“堂主,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然你的这些弟子都白死了……凤阳上神,你觉得呢?”
凤阳抿嘴不语,一心只想着该如何将溪辞送出这里。
堂主从未见过凤阳上神如此狼狈无力,丹穴山是他的家,想来他也不会弃之不顾,但依他的性子,其中必有取舍。
溪辞是他的义女,凤阳上神那明目张胆的偏爱,众所周知的私心,不用猜也知道他的选择。
但,如果凤阳上神真有办法护溪辞无恙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赌一把,将时幻镜交付于她?
见两边都不说话,黑衣人冷笑:“看来,你们都做了选择,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黑衣人率先瞬移到溪辞身边,因为他发现,凤阳上神十分紧张身边这个小地仙。
见黑衣人要对溪辞动手,凤阳将她猛然推开,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并抬脚奋力将对方踢飞。
凤阳这一用劲,伤口撕裂得更大了,他吃痛的跪了下去,吐出一大口鲜血,浑身燃起了凤凰之焰。
这是要开始进入涅槃?溪辞顿时心头一紧,无数的担忧涌上心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人跌在了堂主那边,他一起身就进行无差别攻击。
溪辞的两位师姐虎蛟与黑鲛,将堂主护在身后,显出原形与其缠斗。
“吼!”
如狂涛骇浪般的轮流进攻,滚滚荡荡,黑衣人连续后退了两步,稳住步子:“真不愧是修炼了万年的灵兽,果真有些难缠。”
凤阳顿时察觉到,红衣人与黑衣人并不是一个等级的,正如堂主所猜测的,红衣人应该是神族的某位帝君,但那位黑衣人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争取到让溪辞逃跑的时间,凤阳决定在涅槃之前,利用凤凰之火牵制住红衣人。
见红衣人按耐不住想要上前去帮黑衣人,凤阳重新显出凤凰原形,暴喝一声,祭出滚滚火焰,直攻红衣人。
不知何时,堂主出现在溪辞身后,面色凝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溪辞条件反射的反手就是一拳,堂主接下了,但身体有些踉跄。
“堂主?”发现是自己人,溪辞立马收手,上前一步扶着他。
“溪辞,天神与魔人勾结,九重天已经信不过了,今日的劫难万灵堂怕是也逃不了……你可愿为万灵堂做最后一件事?”堂主一脸云霓之望的注视着溪辞。
堂主吩咐其余弟子拖住黑衣人,和协助凤阳上神,给自己争取将时幻镜交付出去的时间。
这种危急时刻,溪辞没有丝毫推迟犹豫之心:“堂主,但说无妨!”
堂主原本想直接交付于她,但担心她不解其中厉害关系,决定简明扼要的见解释一番:“万灵堂历代堂主受女娲娘娘所托守护上古神器时幻镜,此镜可通晓过往,悖逆天命,一旦落入心术不正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悖逆天命,为何不毁了它?”溪辞忍不住打断堂主的话,就当着那两名神魔的面毁了,岂不大快人心?
堂主摇摇头:“福祸相生相克,虽悖逆天命,却也是劫后重生的希望……”
“劫后……重生?”溪辞不明白,究竟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堂主一把抓过溪辞的手,与自己合掌:“我现将它托付于你,切记不可为了一己私欲将它开启,否则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溪辞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堂主便将时幻镜的启用术灌入她体内,溪辞全身汗毛瞬间都立了起来。
堂主完全不给她消化的时间,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颗脑袋滚落在了溪辞脚边,她微微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虎蛟师姐,她微微一愣,眼眶泛红的抬眸,只见黑衣人得意的将长柄刀搭在肩膀上,向他们走来:“你们……刚才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黑衣人觉察到不对劲,将纠缠自己的万灵堂弟子打伤,旋即转向了此处。
溪辞总觉得堂主打错算盘了,分明是所有人都逃不走的局势,他非得把那怎么上古神器传给自己,是觉得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秘密的,所以没有负罪感吗?
堂主托举双手,祭出自己的剑,顷刻间雷火交集,黑衣人轻笑:“老头,终于动真格了?”
堂主闷哼一声,便飞身向前,急降而下的剑意顿时雷光四溅。
一阵激荡的热风吹过,凤阳再次落下阵来,伤势更甚。
红衣人的金剑要再次落下,溪辞眼疾手快的飞扑过去,空手接白刃。
可惜她学艺不精,剑气将她伤得皮开肉绽,凤阳心疼得将她一推,一手握住该剑,发出怒吼,使出全力将剑折断。
红衣人大惊,足尖点于地便轻盈后撤,看着断掉的剑,耐心彻底全无。
“既然你们那么执迷不悟,那就受死吧!”红衣人悬浮在半空中,将断剑一收,低吼道。
他仰天长啸,瞬间云雾遮蔽日月,风沙漫天,天降雷霆咆哮,震荡于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卧槽!”黑衣人没想到自己的同伴会突然失控,急忙退到他身边,防止倍受牵连。
万灵堂所有的一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逐一震成粉碎。
化鸟的凤阳急忙飞扑向溪辞,用自己的肉身及金羽将她护在其中。
堂主想要护住其余弟子,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逐渐干瘪石化,最后被震成粉末。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溪辞那里,堂主纵身一跃,来到凤阳身边化作一面金光结界,试图以命相护。
红衣人似乎有些犹豫,怕将堂主震碎了,时幻镜的秘密也就尘封了。
“我刚看到,那老头鬼鬼祟祟的给那小地仙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时幻镜!”黑衣人突然提醒道。
虽然他也不确定,但宁愿错杀也不能放过,指不定就是真的呢?
“臭老头,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凤阳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喙,说道。
化为结界的堂主虚弱道:“上神,你明知我守时幻镜还不多护着我,我就只能将时幻镜托付于生机最盛之人,还请谅解!”
“无耻……”凤阳顿时胸腔冒火,他守时幻镜是他的使命,守不住就带着入土,现在这样是几个意思?
这种时候还斗着嘴,溪辞既害怕又觉得好笑,心里还有些难过,有一种突然什么都失去了的感觉。
听了黑衣人的话,红衣人沉滞了片刻,旋即粲然一笑,风沙更加狂傲了。
结界逐渐石化,红衣人冷哼一声,祭出一掌将结界震碎,被护在凤凰金羽之下的溪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生死有命……”堂主的结界被震碎,凤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口鲜血喷在了溪辞身上,软软的瘫倒了下去。
“义父!”溪辞惊恐地流泪惊呼,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动了想开启时幻镜改变当下局势的念头。
“切不可为了一己私欲……”
堂主的嘱咐萦绕耳边,可她此刻只想让所有的一切恢复如初,救人避祸,也算一己私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