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辞喝了一碗用凤凰之火熬的粥,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蹲下身子:“义父早!”
实际上鬼域阴间难分昼夜,对于溪辞而言,每个醒来的时刻都是清晨。
她蹲在灶炉前,顺手送了两块柴火进炉内,准备再多塞几块时,发现没了。
想起赤那说有事寻他,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于是溪辞起身走出庖厨,站在院子中央呼唤赤那。
他果真不一会儿就来了,威风凛凛的走到溪辞跟前,表情有些迷惑:“咋了?”
溪辞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那个……长生木用完了。”
赤那微微皱眉,搔了搔头,陷入沉思。
溪辞能理解他为何迟疑,毕竟长生木如此稀有,花界也宝贝得很,只是没想到那么不经烧。
上回去伐了人家花界两颗长生树,不知道有没有引起花界注意。
赤那想了想:“嗯……我去跟沉舟殿下说一声。”
“没关系,烧个普通木头也是可以的,就是涅槃得慢些而已,不打紧的。”溪辞笑着摆手,嘴上虽这样说,但私心还是有的。
赤那面色淡淡的对她点点头,旋即便转身去寻他的沉舟殿下。
溪辞踮脚伸头探赤那往哪个方向去了,她还未知晓沉舟住在哪里,与赤那保持一定的距离,蹑手蹑脚的尾随。
弯弯绕绕走了一会儿,把赤那跟丢了,她挠着后脑勺决定原路返回时,赤那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溪辞没留意,一个转身撞了上去,赤那面带调侃意味的瞅着她:“你在这干嘛?”
她捂着额头,佯装出委屈的样子说道:“就……四处看看有没有可以烧的东西。”
“哦。”赤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粲然一笑:“我现在就启程去花界伐些长生木回来,可能需要两三个时辰吧,你就先用别的什么替代一下。”
“沉舟殿下同意了?”才一转眼的时间,他们就请示批复完了?溪辞有些诧异。
“殿下不在,也无妨,我去去就回,你不要到处乱跑。”
简单的叮嘱她完,赤那便转身化作一道流星,从她眼前划向天空。
溪辞跟着那道流星仰头:“这就走了?”
这里的人,似乎做任何事都略微行色匆匆,不似自己见过的那些个神官,悠哉怡然。
溪辞见状,觉得自己也应该跟上这种办事效率。
与其为赤那取木之事担忧着急,不如回房研制外伤药,长生木不够用,但木灰多得可以糊全身。
她回到房间,不知不觉捣鼓了好几个时辰,时不时发出东西摔碎的声响。
路过的红颜鬼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误以为溪辞在里边变异,或是练武。
整个房间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的,烟雾朦朦中,她捧着一碗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将门打开。
“阿嚏!”她用黑乎乎的手揉了揉鼻子,向庖厨走去,想打些水洗洗满身的灰。
来到庖厨发现灶炉里,已经没有东西供涅槃之火燃烧了。
她将那碗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随手一放,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新伐回来的长生木,喃喃自语道:“赤那还没回来吗?”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转身找了把斧头,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短暂的替代一下,可偌大的院子连棵树都没有。
溪辞最终看中了一张放置杂物的桌子,她把桌子拖出来推倒,挽起袖子,准备一斧头送桌子见义父。
“你这是在做什么?”
溪辞的斧头举在把控,听到这个声音骤然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敛了敛粗鲁的姿势,讪讪地笑道:“沉舟殿下,我在劈柴。”
沉舟神色颇有些郁结:“长生木用完了?”
溪辞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似乎没在这里嗅到赤那独特的魔鬼气息,又继续问道:“赤那呢?”
“他去花界取长生木了,原本想要知会你一声的,恰巧你不在,他就自己去了。”溪辞如实答道,怯生生地观察他神色变化。
沉舟眸光逐渐冰冷:“何时去的?”
溪辞掐指算了算,也不太清楚具体去了多久,便说了个含糊的时间:“大概是两三个时辰前吧。”
见沉舟的脸越来越凝重,生怕沉舟怪罪赤那,溪辞忙说道:“许是路上有要事,耽搁了吧……”
沉舟眉头一动,抬眸:“被耽搁,可不是什么好事。”
赤那是去偷抢长生木,不是大大方方的去取,若是长时间没有回来,只怕是遇到难缠之事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遇到花簇帝君,想到这里沉舟眼梢微挑,瞥了她一眼,原地化作一阵风从她眼前消失。
“他刚才的眼神,是在怪我吗?”溪辞眉头微蹙,扫了眼自己千辛万苦做出来的那碗不明物体:“我可是为他的伤去炼药了呢!”
溪辞有些忿忿的一斧子劈下去,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给灶炉里加了柴火,溪辞看着那碗不明物体,还未试验过不知是否有效,但回想起方才沉舟的态度,她有些不乐意给他用。
内心踌躇许久,她没有将那碗东西倒掉,想着就算不给沉舟用,在这地广物稀的鬼域阴间,能炼制出来也算是稀有物,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溪辞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纠结,原本是想用沉舟的伤来试用,看来还是得亲力亲为。
她看了自己白嫩的手,打起了手指头的主意。
大拇指和食指最常用,小指掏耳朵用,就中指与无名指用得最少,思索片刻,她把目光放在中指上,因为这跟手指不仅用得少,而且竖起来的姿势不难受。
她竖起了最长的中指,神色坚忍的注视菜刀的刀锋,小心翼翼的覆上去。
溪辞的指腹传来刺痛,她看到手指似乎开了个平整的口。
但还未见血,这种程度的伤怕是离开锋刃,不出半刻钟就痊愈了,连个痕迹都不留。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咬着牙稍稍用了点劲,终于见到了一点点的红。
她连忙把刀放下,快速将整个中指摁在那碗不明物体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手指头,得不到成果。”
不知不觉又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看着沾满自制外伤药的手指头,溪辞伸了个懒腰,竖着中指准备回房休息,静待药效。
她欢快的哼着小曲,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正准备进入房间时,隐约听到了一个稚嫩的训斥声。
“嗯?这里……有小孩吗?”溪辞疑惑的嘀咕了一句,退了出来,顺着声音找过去,打算听个真切。
“赤那,你可知错?”
“属下知错,还请殿下责罚。”
溪辞步子轻得几乎无声,走到另一座院子便看到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们都套着肥大的衣衫,一个正跪着,另一个负手而立,背对自己。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人儿,微微发愣,总觉得他们看起来似曾相识。
他们似乎也觉察到了溪辞的存在,都陡然抬头看向她。
跪着的小男孩长得有些许的潦草,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树枝,抬眸望着溪辞,神色里透着万分尴尬。
负手而立的小男孩蓦然回眸,眉目清秀得像个姑娘。
他见到溪辞,神色微怔,旋即恢复方才的威严,声音稚嫩却铿锵有力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虽然不确定,但溪辞还是怯生生向他们走近了两步,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沉舟殿下?你是赤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