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腾云行万里,拨开云雾,姑逢山渐入眼帘。
溪辞挣脱束缚,欲转身回鬼域阴间,却被薄情一把拽住。
她双眉微扬,愠怒的掰开薄情的手,薄情不依,一来一往二人过起了招。
从天上打到了山脚,激起清湖数丈水柱,惊得林中百鸟各自飞。
溪辞负气的冲他送出一掌,薄情没有一丝犹豫的接下后,被震得眼前景色渐远的飞出,接连撞断好几棵树才停下。
“你是认真的吗?”薄情嗔怒的从地上爬起来,质问道。
溪辞冷着脸,眸光却好似有火一般忿然:“那你呢?说的那些又意欲何为?”
薄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依旧生气:“我是在救你!”
“救我,就要冲我泼脏水?”溪辞啼笑皆非道。
“是花簇帝君让我这么做的,但他并不知道你是清歌的转世,为了确保你无恙,我只得借此机会到鬼域阴间去,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带出!”
薄情想证明自己是真的在保护她,可说着说着却愈发的委屈。
他觉得溪辞不仅读不懂自己的用意,还背叛了自己对她的信任。
他在姑逢山等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回来,没想到是和沉舟在一起。
这一世,她依旧被沉舟虚伪的外表迷惑,已然不顾杀父灭族之仇了吗?
可在溪辞看来,他分明可以更加妥善的去应对的,偏偏选择了这个方式,究竟是为了救自己,还是为了时幻镜?
“你保护的,究竟是我,还是在你的臆想中,被我藏起来的时幻镜?”溪辞红着眼眶问道,清歌对薄情的记忆,在不断的左右着溪辞的情绪,怨他,又不能弃他。
“所以,你觉得我是为了时幻镜才去鬼域阴间的?”他觉得溪辞此刻有些不可理喻。
溪辞没有接话,而是定定的注视着他,答案却显而易见。
这一刻,薄情突然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证明被伤害。
他嗔怒的静默了片刻,咬牙质问道:“那好,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愿意交出时幻镜?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沉舟会死吗?”
“我没有时幻镜。”溪辞敛了敛自己的愤怒,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他臆想的。
但薄情明显不吃她那一套:“我猜对了是吗?那父君算什么?父君在你眼里,还抵不过一个结识了两三万年的夫君?”
溪辞很明显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愣怔的深吸一口凉气,迟疑了一霎,如鲠在喉道:“我的名字叫溪辞,我的爹爹叫秋野,我家住在姑逢山顶的紫藤小筑……”
“住口!”薄情大发雷霆的怒呵道:“你分明记得在魔界的点点滴滴,怎么?换了一副肉身就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要不是因为你引狼入室……”
“对,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我不想再重来一遍,我只想守护我当下所拥有的一切!”溪辞泪眼潸然的冲他大喊道。
远离世间纷扰的姑逢山,是清歌那一世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上一世,清歌没有等到沉舟许给她的恩爱两不疑。
这一世,溪辞拥有的都是清歌所望尘莫及的,没有夺嫡纷争与无止境的神魔之战,只有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只要将秋野和凤阳救出,就带他们远走高飞,躲避一切纷扰。
薄情一脸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她坚韧的双眸,难以接受的红了眼眶,因内心受伤而委屈的摇摇头:“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背叛我,背叛父君,背叛魔族,一定是沉舟搞的鬼,一定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可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发出巨大的声响,神力及仙气如气浪般一圈圈激荡。
薄情猛然回头一看,只见一把金光熠熠的戟,几乎要刺穿溪辞的身体,他顾不得方才的争吵,大惊的脱口而出道:“清歌!”
溪辞吃力的拨出刺中自己的戟,她记得这把兵器,是战神的龙牙戟。
当薄情向她走近一步,溪辞立马感知到危机将至,便冲他大声喊道:“别过来!”
果不其然,一只巨大的锁妖笼将溪辞困在其中,薄情尤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时,龙牙戟飞回了主人手上,南修款款从树林里走出来,笑吟吟的扫了受伤的溪辞一眼,目光落在薄情身上:“还记得我吗?先前交过手。”
溪辞捂着腰间的伤口,隐约间觉察到此时的南修与先前有所不同,不知鬼域阴间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薄情双手抓着锁妖笼,试图将其掰开一个出口让溪辞出来。
“想救她,不如与我谈谈吧!”南修脸上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对他说道。
“也好,先杀了你,再救她!”
说罢,薄情祭出自己的长柄刀,快速出刀攻击了过去,而薄情犹如鬼魅躲过他的刀,以几乎鼻子碰鼻子的距离出现在薄情面前,杀气腾腾的微微一笑。
南修扬起龙牙戟,就是一记上挑,跟着一个连突刺,薄情被攻击得措手不及,索性他躲过了致命一击,伤势还不算重。
薄情刚想反击,就被南修一脚踹飞得老远,一片树林就在眨眼间被荡平。
在锁妖笼内的溪辞目瞪口呆地凝睇南修,才短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变得那么强的?
从他跟薄情的交手来看,功力几乎在自己之上,溪辞断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使南修有这般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薄情趴在地上,吃力的想要爬起来,一双战靴映入眼帘,他顺着靴子从下往上看,南修正轻蔑的瞅着自己。
南修趾高气昂的伸出手道:“与我为伍,换她无恙,如何?”
薄情愣了愣,看着锁妖笼中受伤的溪辞,咬咬牙道:“我不信你。”
“你怕是没得选,除非你去求沉舟来救你们。”南修冷笑的说道:“你愿意去求他,还是跟我谈买卖?”
“你想要我做什么?”薄情借此拖延时间调息。
“与我携手杀了天君,嫁祸给沉舟。”南修毫不掩饰的说道。
“你说什么?”薄情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就连溪辞都被他的那句话给惊得哑口无言。
“你没听错,帮忙杀了我的父君,助我要坐上天君之位!”南修面无表情的说道,声音里也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上任魔尊还在世时,薄情也是位养尊处优的太子爷,平日里不管吃多少苦他都从未想过要杀害自己的父君,或许是因为他一直被偏爱着,没有那种失望与放弃的决绝。
但为了确保溪辞不再受到伤害,与其遵从原则,不如将计就计,借机拖延时间,再随机应变将溪辞救出。
“好,我答应你。”薄情缓缓起身,与他面对面道。
南修就是看中了薄情的魔族身份,才找他来帮忙栽赃沉舟的。
听到他答应了,南修满意的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溪辞,仿佛再说: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利用价值。
溪辞嗔怒却又担忧的看着他们两个结盟,她不满薄情的这个决定,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劝得动薄情。
薄情似乎对谁都残忍凶狠,可唯独族人才能获得他所有的温柔和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