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狗子一见庵堂里的暗红色棺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深怕里面的僵尸诈尸后掀开棺木的盖子跳将出来。
但正殿里的棺材在月光下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倒是胆大的丛影秋绕到后殿,踩着了一堆白森森的东西,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丛影秋扶住一根木柱子站稳后,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借着东窗透过的月光看了看,发现手上的东西是一个骷髅。
骷髅上两个黑洞洞的眼洞似乎正冷冷地打量着她。丛影秋用手指敲敲头盖骨,里面发出空洞的声响。她到处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有人进入过的痕迹,提着骷髅走了出来。
“没有人来过。”丛影秋走出后殿,对站在正殿里发愣的布谷鸟说,“**看来以前遭受过一次突如其来的横祸,活着的人来不及掩埋死去的亲人就逃离了村庄。”说罢顺手将提着的骷髅扔进了棺材下。
布谷鸟在月光下脸色更显苍白了,他颤抖着声音说:“头头头儿,看来**的秘密不少呢……”
“我不关心**的秘密,我只是在想牛二他们是不是还在**呢?”丛影秋坐在庵堂的门槛上,望了望东山上明亮的月光,“如果他们还在**,又是躲在哪座屋子?如果在我们到来之前离开了**,那么出村口又在哪呢?”
“呃——,呃——”三人吃了几个包谷粑后休息了一下,突然,从远处什么地方传来了微弱的古怪的声音。
三个人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这个拖长的声音既像一声无奈的叹息,也像一声痛苦的**。
自从夜入**后,除了风声和小河的流淌声,以及三人低声交谈外,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死寂的村庄除了他们外还有活物发出的声响。
但那个古怪的声音很快就消逝在月夜里。三人没有听出声音来自何方,也没有听清是女声还是男声,但共同的判断是:这个突兀出现又突兀消逝的声音要么发自进入**的敌人,要么就是发自四处游荡的幽灵。
“是幽灵在月光下四处游荡?”麻狗子吓得脸色苍白地低声发问。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有如梦游一般。
“幽灵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刚才古怪的声音十有**是牛二他们发出的,但也不排除自然界出现的超自然的灵异现象。”布谷鸟的回答模棱两可。为了给麻狗子壮胆,同时也为了给自己壮胆,布谷鸟呲牙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不用自己吓自己,有我们在呢。”
“我我我……这个人跟随豹豹豹……豹爷刀山火海,也敢上,但就是……怕怕怕……怕鬼。”麻狗子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带有明显的颤音。
丛影秋没有吱声,若有所思地站在阴影里举起了望远镜。
寂寥的**在月光下只有黑白两色的石屋,以及东一棵西一棵的树影。四围的重峦叠嶂黑黢黢的,默然无声。
丛影秋在镜头里没有发现任何移动的东西,失望地放下望远镜:“敌人也很狡猾,不知躲在哪栋石屋里。”
“你的意思是牛二他们还没有离开村子?”布谷鸟迷惘地眨巴着眼睛问。
“嗯。”丛影秋肯定地说,“你们难道没有听出刚才那种声音,跟我在原始森林中了桃花瘴后的干呕声一样吗?”
“哦,你一提起来,我觉得真的差不多呢。”布谷鸟恍然大悟,“这么说,莫莉花也中了桃花瘴了。”
丛影秋点点头,下达了指令:“没有发现他们身在何处,只有一座一座石屋搜索了。要注意隐蔽,不要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们几乎将**的石屋搜了个遍,但还是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后来他们在一座石屋后的山脚下发现了一条石头砌就的但已经因山洪暴发被泥沙堵塞变得干枯的灌溉农田的水沟,隐藏在密密麻麻的茅草下。
“麻狗兄弟,你钻进去看看。”丛影秋脸色冷峻地对麻狗子说。
但麻狗子猫腰钻进茅草下的水渠好一会,突然惊恐地发出了一声“啊”的尖叫声。
他的尖叫声甚是恐怖,仿佛遇到了青面獠牙的厉鬼一样。
“不好,快去看看。”
两人在水渠里找到麻狗子时,他瞪着无神的眼睛已经靠在沟坎上死了。
月光从沟渠上茅草的缝隙里漏下来,静静照在一具同样靠在前面沟坎上似乎拄着一把锄头的尸骨上。
那具尸骨估计因为临死时靠在沟坎上,手上又柱着锄头,竟然在历经多年风霜雨雪的侵蚀后屹立不倒,真的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但在斑驳的月影里,这具白森森的尸骨显得非常狰狞可怕。
怕鬼的麻狗子显然是被吓死的。
丛影秋神色凄然地帮他合上眼睛,与布谷鸟继续在沟渠里摸索着往前走。
布谷鸟冷汗直冒,惊恐得连走路也有些东倒西歪的。
“你没事吧?”丛影秋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关心地问。
“没没没事……”布谷鸟强作镇定地回答。
他们顺着荒废的沟渠上了一座山坡。当他们从沟里探出头时,看见了坡下田垅里的榨油坊。离榨油坊不远的地方,在一座山嘴前有两个灰白色石柱。
还有夜风将树林下面人的声音清晰地送上了山坡:
“快等了半个时辰了吧?再等一会就离开这鬼地方,去跟垭口的老大和夫人会合,然后上黑风县城快活快活去。”
“估计不到半个时辰。当然要按老大的交代再等一会。嘿嘿,我老六没做绿林好汉时也在家乡做过掘墓人,不过是给死人掘墓。”
“不过在我们家乡掘墓不叫掘墓,叫打金井。呵呵,在月夜给活人打金井倒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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