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灞桥。
春日早已过去大半，河畔杨柳郁郁青青。
李世民折下一支柳枝，轻轻抽打着树干，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去的车队，怅然若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也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愿意回来！”
从那日朝会开始，他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仙人，对于朝臣，多有不满。
可有些事儿，就算李世民是皇上，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治大国若烹小鲜，任何事情，都是急不来的。
若是急切行事，随时都可能酿成大祸。
纵观前隋炀帝的执政，若是分开每一项看来，全都是利国利民之策。
可就是因为急躁，用尽了民力，才惹得天下大乱。
让大隋，二世而亡。
即便是自己现在有仙人护佑，也不能任性妄为。
现在，仙人已经离开，也只能盼望着，随着时间流失，仙人能忘记不快。
因此，今日送别，他才没有召集群臣，只带上心腹二三人，西去灞桥，送别皇兄。
长孙无忌，站在李世民的旁边，举着一支单筒望远镜，举目眺望。直到看不到车队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长叹一声，安慰着说道。
“皇上勿要忧心。”
“仙长世事通明，岂能不明白朝中之事，和皇上的苦心？”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留在长安，也会像皇上一样，颇受掣肘，才离开这里的。”
“现在蓝田民心可用，又无人敢对仙长有丝毫的留难，正是大展拳脚之际。”
“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唐，都会瞠目结舌。”
“那个时候，仙长自然会回来。”
长孙无忌安慰的话，像是给李世民，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瞬间振作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总是噩梦连连，睡不踏实。生怕一觉醒来，仙长已经霞举飞升，离开这个世界。
听妻兄这么一说，绷紧的心思，总算是宽慰了许多。
他握紧了拳头，脸上再次充满了希冀，振奋的说道。
“当是如此。”
“皇兄既然说过，要看顾着朕，征服这个世界。就不会弃朕于不顾。”
“朕怎么能被区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给打到？”
“朝臣？”
“不过区区几个跳梁小丑罢了，朕很快就能解决。”
“在皇兄离开的这段日子，朕一定要做出成绩，让皇兄好好看看。”
“孤到底配不配，拿到这个圣人之位！”
“走！回宫！”
说罢，转身上马，回望一眼之后，立刻打马西奔，回归长安。
李世民的惆怅，丝毫没有影响陆然一行。
庞大的车队，经过灞桥之后，立刻向南，沿着灞河一路前行。
蓝田，就坐落在灞河的边上。
此地，距离长安，不过四十余里。
若是单人独骑，半天就能到达。
不过现在车队人多，就只能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了。
刚出长安，道路还算平稳。可等一路向南的时候，离开驰道，再坐在銮驾之上，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橡胶。
虽然銮驾的木轮高大，但坐在上面，依然无比的颠簸。
这让陆然不由的眉头一皱。
旁边伺候的太监，都是服侍惯了人的，一门心思的，全部挂在仙人身上。见他皱眉，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忙凑到车驾之前，赔着笑，轻声细语的说道。
“帝君可是觉得，车驾不稳，颇为颠簸？”
“此处已经离开了驰道，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颠簸在所难免。”
“若是帝君有兴致的话，不若骑马一行，四处看看，领略乡间的风情！”
“让老奴给帝君牵马？”
颠簸是真的颠簸，但是陆然并不在乎。若是动静再大点，直接驾云，飘到车驾上就行。
不过骑马也行。看着车队中的高头大马，他心中一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陆然都没有骑过战马。
前世的马术，是贵族运动，自己光活着就用尽力气了，那有什么精力去骑马？
来到大唐之后，更是宅在秘境好几年，根本就没功夫骑马。
现在既然有大把的时间，尝试尝试也不错。
见仙人心动，这太监连忙开始行动，招呼人，准备马匹。
旁边一直偷听的尉迟恭，早就乐开了怀。
正愁没有机会，和仙人亲近呢，这会儿不久送上门了吗？
他连忙伸手，拦住了太监。然后轻轻一按马背，跃下战马，咧着大嘴，爽朗的笑着说道。
“帝君，帝君！”
“小臣这匹踏雪乌骓马，乃是马中绝品，整个长安都少见。”
“还请帝君试骑，让小臣给您牵马！”
说话之间，战马已经牵到了銮驾旁边。
陆然回头看了一眼尉迟宝琳口中的宝马。
只见这马浑身乌黑亮丽，犹如黑珍珠一样。身形高大雄壮，要远远超过同行的马匹。
就连给銮驾拉车的御马也比不了。
行走之间，气势自有一股昂扬。
见猎心喜，陆然点了点头，说了一声。
“好！”
然后一按车驾，径直跃上了踏雪乌骓马。
有尉迟宝琳牵着，这匹雄壮的战马，格外的乖巧，不时的轻轻打一个响鼻。
让陆然第一次骑，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骑在战马之上，再看郁郁葱葱小道，奔流不息的灞河水，只感觉视野宽阔，整个人的心情也舒畅许多。
可等尉迟宝琳牵着战马开始走动，陆然突然发现了两件奇怪的事儿。
这战马，只有一边马镫。
而这马镫，也不是铁打的，只是垂着一条皮革制成的宽索。
就连他坐着的马鞍，看着装饰的华丽不凡，可一摸前后，居然是平的。
这就让人奇怪了。
后世传说之中，大唐的骑兵，天下无敌。
可没有马镫，没有高桥马鞍的骑兵，怎么做到天下无敌的？
难道有人敝帚自珍，还没有传扬开来？
陆然心中诧异，正要开口发问。
却见前面开路的骑兵，齐刷刷的下马，开始步行。
而尉迟宝琳，也一脸为难的看着陆然，小声的说道。
“帝君，要不也先下马。”
“等过了这段石子滩再骑？”
“若是踩坏了马蹄，这战马可就废了！”
得，陆然心中了然，马蹄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