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程回北境之前,上官寒月约了宁芷莟去往无极山之巅赏月。
“后日便要启程去往北境了。”上官寒月一身蓝袍,衬着无极山的浩渺仙气,仿若被贬凡尘的谪仙,想来这般俊逸又温柔的男子若全心护着一个姑娘,这世间又有哪个姑娘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王爷,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吧。”一想到前路危险重重,生死未卜,宁芷莟便不敢再敞开自己的心扉。
“是你告诉明飒,我在帝都的心上人是流云郡主?”上官寒月可以接受宁芷莟拒绝自己,可她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试图从他推到别人身边去。
“王爷与流云郡主一对璧人,世间再也找不出比你们更般配的一对了。”宁芷莟含笑看向上官寒月,她是真心觉得上官寒月就应该寻得流云郡主那样能与之匹配的佳人。
“宁姑娘觉得这世界的情意只要门第相当,容貌相配便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上官寒月说话时目光已是牢牢迫住了宁芷莟,他待她从未有过半分勉强,如今却真被宁芷莟一心要将他推到别人身边的那席话伤了心。
前一世的宁芷莟觉得心慕一个人的理由是长久的陪伴,孤寂岁月中长长久久能陪伴自己的人便是自己心慕的人,正如她对苏墨文有着那般深切地依恋,就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直至这一世她遇到了上官寒月,她会因为他的逗弄而羞红了脸,她会在见不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思念他,她会在看到她和其他女子亲昵时打翻了醋坛子,她会明白心悦不是一种长久的陪伴,而是点点滴滴相处中生出的怦然心动。
“王爷和郡主青梅竹马,恰如我与墨哥哥一般。”宁芷莟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不能给他回应,不如放开手成全他与别人。
“月不管宁姑娘与苏公子有着怎样青梅竹马的情分,可月与郡主只是朋友,只是知己而已,更是月心中可敬可佩之人。”上官寒月喜欢宁芷莟从来不需要她回报对等的喜欢,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将他随意推给别人,“因为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姑娘,哪怕那个姑娘心悦他人,月仍是不改心慕她的一片初心。”
面对上官寒月突如其来的霸气表白,宁芷莟只觉得羞赧到无地自容,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逃离这里,于是她牵起裙摆快速消失在了上官寒月的视线中。
若不是今夜月色朦胧,上官寒月应该会看到宁芷莟发热到潮红的脸颊,以及她眼中因为他的表白而流露出的少女的无限娇羞。历经两世,再世为人的宁芷莟对待一切都是淡抹疏离的态度,也唯有上官寒月能挑起她女儿的柔婉心肠。
那一夜,宁芷莟躺在榻上辗转难眠,素心见她似有心事,便干脆点了灯坐在她榻边的脚踏上陪着宁芷莟说话。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要拒绝王爷的一片情意吗?”素心虽未听到上官寒月和宁芷莟的对话,可她见宁芷莟羞红了脸跑回来,又一直神思恍惚的便猜测她定是拒绝了上官寒月。
“你觉得我不该拒绝他?”
“我只是觉得王爷待小姐一片真心,小姐身边有个人陪着不是更好吗?”
“正是因为他一片真心,我才不能连累了他。”宁芷莟分析着目前的局势道,“如今宫中皇贵妃如日中天,恒亲王又深得皇上的倚重。”
“比起恒亲王,皇上更加看重王爷,毕竟皇上待皇后痴心一片。”世人都如素心那般以为启帝爱重皇后,众皇子中最疼爱的应该是毓亲王,但宁芷莟知道伴君如伴虎,上官寒月一个不小便会落个萧何月下追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下场。
“大周兵权一分为四,有一分便在大长公主府。”宁芷莟会心一笑道,“他与流云郡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世间再没有比她们更般配的了”
“小姐,你不觉得这根本就是你自己寻了理由说服自己。”素心又道,“王爷在帝都经营多年,皇贵妃如日中天之时,他亦能借着风流王爷的名号避世,更何况王爷和大长公主府互为依仗,素心相信王爷也必不会为了公主府的兵权而委身给流云郡主。”
宁芷莟听到素心说到上官寒月不会为了兵权委身流云郡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或许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素心分析的也不无道理,上官寒月在年少孤弱之时都没有被皇贵妃除掉,更何况如今了,再者,大长公主府与上官寒月互为依仗也并不全然因为流云郡主对上官寒月的情意,宁芷莟不得不承认。流云郡主识人的眼光确实比前世的自己高明,上官寒月的确比上官清峑更值得合作。皇后娘娘只一味避世,自是不比宫中那位野心勃勃的皇贵妃。
然则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世她活着的唯一目标便是亲手毁了白氏一族,诛杀宁挽华母女,而上官寒月则是要问鼎至尊之位。她已自顾不暇,根本无心助他夺位,也唯有流云郡主可以助他完成大业。
他们要走的路皆是难之又难,险之又险。于宁芷莟而言,白氏一族哪怕是她赔上性命也未必能拔出的,同理于上官寒月而言,他与恒亲王与萧氏一族伯仲之间,若有流云郡主助力方才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既然明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飞蛾扑火,明知道若是和他携手有可能会拖累了他,又何必徒增他的烦恼。
想来他日他登上帝位,救得母亲脱离苦海,身边又有流云郡主辅佐。承欢膝下,红袖添香,到时候失去她对于他来说大概会不值一提吧。
“素心,我心意已决,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了。”
素心是真心不想看到宁芷莟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心酸,可她也知道宁芷莟决绝的性子,如今便只能看上官寒月的态度了,若真的情比金坚,那终归有一日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就此放弃,那便也不值得宁芷莟托付终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