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莟依着太后所言走上前去,而后跪在地上俯身拜下道:“臣女左相府宁芷莟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是个有心的好孩子,快到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宁芷莟依言走到了皇太后身边,含着柔婉的笑意看向了面前眉目慈和的太后娘娘。
“多大了?”
“臣女今年已经满十六了。”宁芷莟如今已满十六岁了,一年多的时间她便已是逆转了自己的命运。
皇太后又问:“可有婚配?”
“大姐姐还未出阁,所以家里还不曾为臣女选定人家。”
太后看着宁芷莟和蔼的笑道:“你大姐姐已经定了人家。”说着看向一旁站立着的上官清峑道,“清儿好福气,你大姐姐才貌双全,与清儿乃是天作之合了。”
上官清峑走上前来朝着太后拱手道:“孙儿所得一切皆是皇祖母与父皇所赐。”
“皇祖母只关心二小姐,都不关心歆儿了。”上官云歆害怕太后又扯到宁芷莟的婚嫁问题,忙转了话题道,“皇祖母是不是不疼歆儿了?”
“话说歆儿明年开春也该行及笄之礼了。”皇太后眼中含着笑意道,“皇帝明年也该操心操心歆儿的婚事了,必要为歆儿择一位如意郎君才是。”
“皇祖母,歆儿才不着急找什么如意郎君了!”当着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面被太后打趣着找如意郎君,上官云歆只觉得羞得面红耳赤,忙用双手捂住了脸颊。
宁芷莟却听得“如意郎君”这四个字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若真能如太后所言,那可真谓是九公主的福气,可上官云歆却偏偏是启帝最为宠爱的公主,也是唯一一位恰逢嫁龄的公主。
紧着太后又与宁芷莟和上官云歆说笑了一阵,直至身子有些乏了方才叫众人都退了出去。
出了正殿后九公主想去小厨房为太后做她爱吃的山药糕,于是问宁芷莟是否要同去,宁芷莟以身子疲乏要去偏殿歇息婉拒了。
与九公主分开后宁芷莟却不是去了偏殿歇息,而是直接出了寿康宫。
宁芷莟刚走出寿康宫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上官清峑的声音:“本王有事找你。”
上官清峑话音方落,便施展出轻功纵身跃上了房梁,宁芷莟一路紧随着他,最后二人一齐落在了皇宫里最高的临月阁中门前。
“当初本王同意与你合作是看重你的能力,但这几个月下来,你如今已是左支右绌,自顾不暇,本王自然是要重新考虑是否与你合作?”上官清峑显然已经对接连发生意外的宁芷莟失去了耐心。
宁芷莟不得不承认最近发生了好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亦是为了那些是自怨自艾消沉过,可身边的人可以理解她,却并不代表上官清峑这个盟友会体谅她。
“小女最近的确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但小女一刻也没有忘记与殿下合作。”宁芷莟这几天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跟上官清峑这个盟友解释,他便已是找上门来了。
“你不配与本王合作。”上官清峑撂下这句话便已是转身离去。
“难道殿下您认为宁挽华配与您合作,还是白氏一族配得上与您合作?”宁芷莟见上官清峑丝毫未缓下步伐,又急急道,“白氏一族不过是依仗着萧氏一族罢了,明眼人看着白氏一族风光无限,但其实若离了萧氏一族,白氏便是独木难支。”
上官清峑的步伐稍稍缓了下来,宁芷莟趁机又道:“白家对皇贵妃来说不过是控制在手中的傀儡罢了,可白家却妄想要用宁挽华这颗棋子在皇族中获得真正的一席之地。”
皇贵妃萧文鸢的父亲乃是从二品的大统领,而白静言的父亲却不过是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屈居于萧大将军之下,这些年白氏的恩宠全都要仰仗着萧大将军的提携,正所谓萧何月下追韩信,成也萧何败萧何。
“殿下您试想白氏一族怎肯愿意一直仰人鼻息,故而这才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了宁挽华身上的。”宁芷莟见上官清峑并未打断自己,于是继续道,“他们自以为宁挽华才貌双全,必定能够获得殿下您的欢心,若是日后宁挽华能再为殿下您诞下皇子,那孩子便会是将来诸君的人选,如此一来白氏一族便可因为这个孩子一举越过萧氏一族的地位去。”
“白家也太小看皇贵妃了?”上官清峑唇角勾起狠戾的笑来,似乎是预示着白氏一族悲惨的结局。
其实宁芷莟心中也一直有已个疑虑,那个疑虑原本只是她的直觉而已,此刻是不应该急于告诉上官清峑的,可如今上官清峑要与她终止合作,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殿下或许觉得白氏一族不自量力,但小女却认为或许是白氏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宁芷莟决定豁出去将心中的怀疑对上官清峑和盘托出,“不知殿下可否记得小女说过曾猜到您与皇贵妃隐隐有些不睦。”
宁芷莟分明看到上官清峑在听到她这番话后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随后方才握紧了双拳问道:“说说你的打算?”
宁芷莟压下心中的惊疑,继续道:“白氏一族想借着您与贵妃的不睦,再利用宁挽华的美貌和将来的小皇子捆住您。”宁芷莟说着眼中杀机一闪:“白氏一族想利用您,您何不将计就计趁势引起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的内斗。”
“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否已经想到什么良策了?”
“与其说白氏一族手中最大的筹码是宁挽华,不如说是宁挽华未来腹中所诞下的孩子。”宁芷莟见上官清峑对她所说似乎是有了兴趣,便继续道:“殿下您觉得若是皇贵妃娘娘毁了宁挽华为殿下诞下孩子的机会,白氏会不会因为所有图谋功亏一篑而与萧氏翻脸?”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将日后满门荣耀都压在宁挽华身上的白氏一族,若是皇贵妃许了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却又不准她诞下孩子,白氏一族势必是不会与皇贵妃善了的。
“本王方才说过皇贵妃不是愚蠢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对宁宛然下手的。”上官清峑又继续道,“再者皇贵妃多半是想用这个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贵妃或许确实是想让宁挽华诞下嫡子,然后利用这个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但是这个孩子能不能有福气降生在这个人世便要看宁挽华的本事了。”
虽说皇贵妃为了笼络安抚住白氏一族而许了宁挽华嫡妃的位子,又因为不想与白氏撕破脸默许了宁挽华将来诞下嫡子,但若是宁挽华斗不过宁芷莟怀不上嫡子那便不甘皇贵妃什么事了,便是说破大天去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说服母妃迎你入王府?”上官清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宁芷莟,此刻他亦有些摸不准宁芷莟心中究竟有着怎么样的盘算?
“将来用宁挽华的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本就是下下之策,所以臣女料想着皇贵妃是会拒与宁挽华不睦的小女入王府的。”
“殿下应该知道所有的筹谋不在女子,而在孩子,若是小女也入了王府,若是王爷待小女恩宠有加,若是小女侥幸怀上了王爷的孩子,那么左相府仍然会是殿下您最大的助力。”
宁芷莟知道如今白氏既已起了非分之想,便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而左相府,宁凡之在朝中的威望却是上官清峑需要的,再者宁凡之在朝堂之上再有人缘也不过一介文官,不比白氏试图取代萧氏一族,成为第二个妄图以军功牵制帝王权利的氏族。
“你方才还说孩子才是筹谋的关键。”
上官清峑的意思宁芷莟明白,若是宁芷莟将来真的诞下孩子,左相府难免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错了主意。
“殿下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小女还是懂的。”宁芷莟说罢看向上官清峑,并起三指对着天际盟誓道,“小女在此以亡母之名起誓,小女与王爷只有合作之实,他日小女入恒亲王府与王爷也只会有夫妻之名,而不会有夫妻之实。否则亡母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
上官清峑见宁芷莟以亡母立下毒誓,震惊之余,心中亦是猜测着宁芷莟若不不图这天下的富贵,那她所图的究竟又会是什么?
“你豁出一切来帮本王,不求皇后之名,更不求日后与本王共享天下,你究竟图的什么?”
宁芷莟心知若是今日她不给上官清峑一个信服的答案,定是不能完全取得上官清峑的信任,于是只得照实说道:“小女图的是白氏一族的覆灭。”
“你想倾覆白氏一族?”上官清峑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意料之外,“仅仅只是因为白氏和宁挽华几次三番想要置你于死地?”
宁芷莟心里想的是白氏一族和皇贵妃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可如今她不能确定上官清峑与皇贵妃母子不睦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她只能按照常理揣度母子一脉,上官清峑总不至于会对了皇贵妃起了杀心。
“若是灭门之恨又当如何?”宁芷莟看向上官清峑的双眸,已是没有刻意去掩下那滔天的恨意。
“灭门之恨?”上官清峑咀嚼着宁芷莟的这句话,随着心中猛然一惊联想到了十数年前的太傅府灭门案。
宁芷莟从上官清峑的反应,看出他定是猜到了十数年前的太傅府灭门案,继而道:“殿下如今可以相信小女了?”
“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本王希望这次你说的不只是空话而已。”上官清峑顿了顿后仍是问了出来,“你既为了报仇舍出一切去,为何又还要保全着自己的清白之身?”
宁芷莟明着是说孩子是谋权的关键,实则是不想与上官清峑有夫妻之实罢了。
“因为小女心中已有倾慕之人,虽然小女因为种种原因今生与他注定无缘,但小女在心里却早已认定了他是小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