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需要奴婢做些什么?”万般无奈下芸珠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想办法打探出青倾殿洒扫的宫人来,而后伺机混入青倾殿查出素心的踪迹来。”秋蝉回了芸珠的话道。
芸珠听了宁挽华的话已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磕头道:“大小姐饶了奴婢吧,青倾殿可是禁地,日常除了负责洒扫的宫人,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宁挽华看着吓得伏地磕头的芸珠,眼中已是闪现出一抹厉色道:“正是因为知道青倾殿是不允许旁人随意出入的,这才需要你混入负责洒扫的宫人里面的。”
“大小姐,此事万一被旁人察觉到,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芸珠自是不敢冒着被杀头夷族的风险混入青倾殿的,脑子里已是飞速的想着对策,最后终是让她想到了自以为可以说服宁挽华的理由道,“大小姐,那个素心姑娘是会功夫的,奴婢就算是混入了其中也是不能将人拿下的,怕是只会打草惊蛇,让那个素心趁机逃出青倾殿的。”
“你说的这些我自有打算,你只用替我找出那些个负责洒扫青倾殿的宫人即可,其余的皆不是你该操心的。”宁挽华说话间双目已是迫住了芸珠一双惊恐的地眸子道,“不要妄想在本小姐面前耍什么花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不止是那个小宫女彤儿,便是你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保的。”
芸珠自然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宫人的性命乃是贱如蝼蚁的,如何能够与皇贵妃的表侄女相抗衡,若想活命如今唯一的出路便只有任人摆布了。
“奴婢知道了,一定完成大小姐交代之事。”芸珠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摆脱不了宁挽华的胁迫与威胁的,如今折腾的累了,干脆便顺势听天由命不再挣扎了。
待到芸珠退出去后,宁挽华仍是一脸得意的样子,一旁地秋蝉眸中却是泄露了几分忧色来。
“秋蝉,你与秋雨乃是前后脚入的左相府,如今秋雨已是母亲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地位甚至越过了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十数载的宋嬷嬷,可你却还是母亲院里的二等丫鬟,难道你甘心一直屈居于秋雨之下吗?”
宁挽华知道秋雨与秋蝉都是白氏的心腹,定是白氏不放心自己,这才派了秋蝉来监视自己的。
“小姐,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万死难报夫人待奴婢的一片深恩。”秋蝉故意避重就轻道,“奴婢待夫人与小姐皆是不敢有二心的。”
“你待我与母亲忠心耿耿我自然是知道的。”宁挽华信手端起了茶盏,接下来却是将茶盖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但只怕是你对我的衷心皆是因为母亲的交代吧?”
“大小姐,奴婢忠心大夫人,自然也是忠心于小姐您的。”秋蝉眼看着宁挽华的眼中已是含了几分怒意,吓得立时便已是跪伏在了地上。
“秋蝉你方才说是忠心于我的。”宁挽华顺势轻呷了一口杯盏中的茶道,“意思便是不会将此次我布局抓捕素心的计划泄露回左相府了?”
秋蝉眼见着宁挽华已是起了疑心,下意识地便已是用左手碰触了下藏于右手袖子中一直没有机会送出的信笺,在暗暗深吸一口气后,努力维持着平稳的气息道:“奴婢这几日一直贴身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如何会有机会给府中的夫人传递消息的。”
“也是,这几日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该是没有机会给左相府的母亲报平安才是。”宁挽华说着,唇边已是含了一抹惺惺作态的笑意道,“想来母亲在府中也该等得着急了,得空了你也自是要给府中报个平安才是。”
宁挽华的意思秋蝉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是希望秋蝉能过隐瞒下宁挽华打算擅自行动之事,只对左相府禀报宫中一切安好便是。
“奴婢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一会便飞鸽传书给府中的秋雨,说是小姐这边一切安好。”
“顺便问一问蘅翠的情况如何了?”宁挽华刻意提醒着秋蝉道,“蘅翠毕竟从小便服侍在我身边,如今被宁芷莟那个贱人害的如此之惨,我自是要多多补偿她才是的。”
秋蝉听宁挽华提起蘅翠心中已是一紧,旁人都不知道蘅翠中毒的真正因由,可秋蝉却是清楚的,那鸩毒分明就是宁挽华自己下的,为的便是以蘅翠的一条命陷害宁芷莟。
蘅翠从小便跟在宁挽华身边服侍着,待宁挽华亦是十分尽心尽力的,都说能跟在主子小姐身边伺候是下人的福气,但于蘅翠来说伺候在宁挽华身边当真是前世欠下了孽债,今生要受尽苦楚来还债的,否则何以解释蘅翠作为宁挽华的贴身侍婢,先是半废了一条手臂,后又因为重了鸩毒,伤了身子的根本,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上一回因着宁挽华的马车出了事,蘅翠的手臂也跟着受了伤,本来不过是小伤而已,幸得当时素心为蘅翠接好了手臂,只要静养便可恢复如初。却奈何蘅翠迫于宁挽华的威势,不敢触怒了宁挽华,强撑着每日伺候着宁挽华的起居,导致伤情恶化,如今那只手臂已是不能再提任何重物了,勉强着还是可以为宁挽华簪发点妆的。
秋蝉心知宁挽华对从小伺候在身边的蘅翠都能如此狠心,说弃之便弃之,更何况是她这个一贯伺候在白氏身边的丫鬟,怕是一时生了怒意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思及此处,秋蝉的一颗心已是明显动摇了,哪怕临出府前她曾答应过秋雨一定会看好宁挽华的,可如今事到临头真的被刀斧加身时,她亦是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的。
这厢的秋蝉因着内心明显的动摇,已是在袖中揉皱了那张要传回相府的信笺,这厢芸珠也已是避过众人的耳目来到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外。
“大小姐,奴婢绝不会向夫人泄露大小姐此番抓捕素心的计划的。”秋蝉在内心一番激烈的争斗后,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所有,这才会向宁挽华乞求道,“奴婢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大小姐垂怜,届时可以保住奴婢的一条性命。”
“宋嬷嬷,你可以出来了。”宁挽华见秋蝉已是彻底地倒向了自己,这才向着门帘内的宋嬷嬷吩咐道,“将赏给秋蝉的金子一并带进来。”
宋嬷嬷闻声后已是掀开里屋的门帘,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出来,那红漆托盘里赫然放着两锭黄金。
“秋蝉,这是小姐赏给你的两锭黄金。”宋嬷嬷说话间已是弯腰将红漆托盘递给了跪在地上的秋蝉道,“跟着大小姐,日后有的是好处,这不过是一点甜头罢了。”
听了宋嬷嬷的话,秋蝉已是伸手接过了那红漆托盘,心中却是一阵凄婉哀凉的,瞬时便联想到了如今废了一条胳膊,至今还躺在床榻上不能成行的蘅翠。
一个不足十七岁的少女,失去了半条胳膊,如今更是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这辈子一望无尽的苦楚却只换来了六锭金子,宁挽华却得意的以为这六锭金子乃是她对蘅翠天大的恩赐了。
“奴婢谢过大小姐的赏赐。”秋蝉的内心已是一片酸楚,却仍是要强颜欢笑着接过宁挽华赏的金子道,“奴婢谢过大小姐抬举之恩,日后定会忠心于大小姐的。”
秋蝉虽心中知道宁挽华并非可以依靠的好主子,却奈何她乃是左相府的家生奴才,全家大小的性命皆攥在白氏的手中,而白氏又只有宁挽华这么一个爱女,虽极力想要约束宁挽华的行为,却也是不会舍得动宁挽华一根手指头的,这二人如今明争暗斗着,一个主张暂时放过宁芷莟,一个则是想要趁机痛下杀手,僵持不下间倒霉的怕还是身边伺候着的奴才们,前些日子那些个关在柴房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嬷嬷们便是最好的见证。
“拿上金子先退下吧,等芸珠那边有了消息,咱们便该出手了。”宁挽华早已对宁芷莟恨之入骨了,如今有机会将她推下地狱自是不会放过的。
“奴婢先行告退了。”秋蝉得了宁挽华的吩咐,立时便已是站起身来躬身退了出去。
宋嬷嬷眼看着秋蝉掀帘走了出去,又过了一会估摸着她走得远了,这才俯身到宁挽华身边低声道:“那个秋蝉与秋雨同样是大夫人的心腹,就是不知小姐一番威逼利诱是否可以迫使她真正地倒向小姐这边?”
因着秋蝉乃是白氏的心腹,宋嬷嬷对于她的归顺心中自然还是存了疑虑的。
“派人盯紧了她,若是看到她给相府通风报信,立刻派人将她给捆了。”宁挽华自然也是不能百分之百信任着秋蝉的。
宋嬷嬷立刻回答道:“小姐尽管放心,老奴会派人盯紧了秋蝉的,绝不会让她在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