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也瞧见了上官九霄故意挑衅的狞笑,联想到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心亦是跟着紧了紧。
“小姐,咱们要万分小心才是。”素心弯身靠近宁芷莟提醒道,“我瞧着安郡王没安好心,怕是正谋划着什么阴谋等着咱们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稳住心神,越不能乱了分寸。”宁芷莟递给素心一个眼神,宽慰她道,“今日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寿宴,料来安郡王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扰了大长公主的清静。”
素心试着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少的刀枪暗戟,甚至赔上了素蕊一条命,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身边重要的人再出什么意外了。
大长公主府丽嫔屋宇。
秦盼儿借着为丽嫔梳头的间隙,添油加醋,报喜不报忧的将雅怡阁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你就是太心急,太冒进了。”丽嫔瞧着铜镜中被打理好的万千发丝,轻斥着秦盼儿道,“本宫叮嘱你多少回了,不要在口舌上与二小姐争长短。”
“娘娘说得极是了。”春蒶眼见着秦盼儿惹怒了宁芷莟,忍不住插嘴道,“宁二小姐的厉害帝都谁人不知,死的都能被她说活了。宁大小姐,右相府的的三小姐都曾吃过她的亏,便是连娘娘也着过她的道……”
“本宫与盼儿是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丽嫔扫了春蒶一眼呵斥道,“还不滚出去!”
“奴婢知错了。”春蒶一时心急才会截了秦盼儿的话茬,如今醒悟过来忙跪在地上向着丽嫔磕头道,“奴婢知错了,这就滚出去领罚。”
“你是本宫的外甥女,本宫又怎会不为你打算的。”丽嫔跟着牵过了秦盼儿的手安抚道,“带你过来便是想要为你觅得贵婿的。”跟着又沉了声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该懂得凡是当以大局为重,切莫因小失大才是。”
“盼儿知道了,盼儿谨遵姨母教诲。”秦盼儿恭顺点头应下了丽嫔的话。
“你先过去雅怡阁那边。”丽嫔跟着又道,“皇上下午走棋费了些精神,大概要多睡一会,去了雅怡阁自己放机灵些。”
秦盼儿连连点头称是,跟着便恭顺地退了出去。
大概是心中有气,秦盼儿也顾不得往日努力维持的淑女仪态,带着丫鬟疾步朝着雅怡阁的方向而去。
“小姐走慢些。”秦盼儿身边的紫罗小跑着追上去提醒着道,“小姐慢些走,若是碰巧遇上哪位王爷,恐失了闺阁仪态。”
“这里哪里会有什么王爷。”秦盼儿一气之下踢飞了脚下的一块石子,“皇上就那么几位皇子,如今可都在雅怡阁中,又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谁?是谁竟敢拿石子扔郡王殿下?”内侍尖细的嗓音吓了秦盼儿一跳,她忙拽着身边的紫罗躲入了草丛之中。
“不妨事的,几位皇兄这会子应该都到了雅怡阁了。”上官黎楚阻止了身边的小内侍道,“万万不能耽误了给大长公主娘娘贺寿,咱们快些走吧。”
“小姐,是桓郡王殿下。”紫罗看着上官黎楚离去的背影道,“桓郡王殿下素有贤名,为人最是和善不过,方才小姐若是主动向郡王殿下致歉,没准还能博得殿下的青眼。”
“谁稀罕一个不得宠皇子的青眼。”秦盼儿眼中流露出不屑来,“所谓的贤明不过是懂得忍气吞声罢了。”
“到底是皇上亲封的郡王,母亲又是贵嫔娘娘。加之郡王又是没定正妃人选的。”紫罗顺着秦盼儿的话嘀咕道。
“在宫中熬了那么久还是贵嫔的位分。”秦盼儿眼中轻蔑之意更甚,“哪怕是品阶比姨母高上一阶,却也没有姨母得宠。宫里不受宠的皇子活得还不如奴才,我可不想嫁给那样的人,日后沦为奴才中的奴才。
“如今得宠的皇子要数恒亲王与毓亲王了。”紫罗顺势皱起了眉头道,“恒亲王殿下已定下了正妃与侧妃的人选,毓亲王殿下也有了正妃的人选。”
“人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秦盼儿高傲的仰起了头道,“我却宁愿嫁给有权势的皇子为侧妃,也好过嫁给无权无势的皇子为正妃。”
“娘娘方才说会为小姐筹谋,小姐为何不对娘娘坦白自己的心思。”紫罗有些不解地看着秦盼儿道,“娘娘虽不能为小姐谋得正妃之位,但凭着娘娘的恩宠,定是能成全了小姐入王府为侧妃的心愿。”
“姨母若真心为我筹谋,一早便在皇上身旁吹枕边风了。”秦盼有些怨恨的看向了丽嫔的居所道,“可见姨母并不看重我,否则岂会纵着一个宫女截了我的话。”
春蒶眼见着秦盼儿走远了,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娘娘,人已经走远了。”
“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丽嫔按着太阳穴道,“如今她狠狠得罪了那个贱人,依着那个贱人一贯的秉性必不会放过她的。”
“娘娘是想要弃了盼儿小姐?”
“怎能说是本宫弃了她,分明是她行事太过张扬,这才为自己招去了祸端。”丽嫔看着铜镜中逐渐老去却被精心装扮过的美丽容颜,“许家送我入宫方才成就了今日的我,如此深恩厚德,我自是要报在许家送来接替我的人身上。”
“娘娘,方才王爷派人来传话,说是一切以准备妥当。”春蒶伏在丽嫔耳边小声道,“王爷说这回他不会伤了宁二小姐的一点油皮,却会让她尝到锥心之痛。”
“宁芷莟是个厉害角色,本宫与王爷本是不必招惹的。”丽嫔眸中浮现出一抹恨意,“但本宫如今依附着皇贵妃,不得不为她马首是瞻,为她效犬马之劳。”
“郡王说他留了余地,却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皇贵妃娘娘是不会察觉的。”春蒶宽慰着紫罗道,“还请娘娘宽心。”
“流云郡主到。缙云翁主到。”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前后脚进来的流云郡主与缙云翁主身上。
“那位便是缙云翁主了,原来是容家的小姐,难怪能得太后娘娘亲眼,赐婚给毓亲王殿下。”
“听说缙云翁主乃是太后娘娘母族里最拔尖的姑娘了,果真是气质出众了,比起宁二小姐亦是不遑多让的。”
“你昏了头了,宁二小姐如何能与缙云翁主相提并论,缙云翁主出身名门,又是皇上亲封的翁主,未来尊贵的毓亲王妃。”
这些议论之声无孔不入地钻入了宁芷莟的耳朵里,上官云歆恨不得将那些人的嘴巴用绣花针给缝起来。
宁挽华听着四下议论之声却是无比畅快,跟着已是落井下石的来到了缙云翁主身前敬酒。
“挽华敬缙云翁主一杯。”宁挽华端着酒盏,破天荒地放低了姿态饮下了杯盏中的酒,“先前不知道翁主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翁主不要怪罪。”
缙云翁主虽是头一遭来帝都,却也是知晓帝都贵女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愿参与到这般居心不叵测的闺斗中来,却又不得不顾忌着宁挽华未来“长嫂”的身份。
“早有耳闻宁府大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果真不虚。”缙云翁主回敬了宁挽华道,“是缙云无礼在先,没有道明身份,该是缙云给大小姐赔不是才是。”
宁挽华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心得,满心欢喜着缙云翁主会按照她的思路说下去,那样她便能顺水推舟将缙云翁主毓亲王妃的身份抬出来羞辱宁芷莟一番。
宁挽华没想到缙云翁主宁肯致歉也不愿以妯娌的身份化解误会,惊怒之下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华儿定是见着翁主顿觉亲切,生了亲近之心,这才唯恐翁主因着误会恼了她的。”白氏如有神助般的出现,为宁挽华解围道,“幸得翁主是个蕙质兰心的妙人,方才没有误会了华儿的初衷。”
缙云翁主见了白氏微微欠了欠身,白氏则是慌忙避开,跟着又朝着缙云翁主微微欠了欠身。
容兮虽贵为翁主,但白氏亦是有诰命在身,因而见了缙云翁主也只用行了平礼。
宁凡之身为外臣,自是不便与缙云翁主这样未出阁的贵女过话的,不过严厉的训斥了宁挽华几句,催促着她与白氏回了自己的座位。
宁芷莟见缙云翁主并未与宁挽华一道来羞辱自己,又想起前番她为自己解了围,心中顿时对她生出了好感来。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丽嫔娘娘驾到。大长公驾到。”内侍拂尘一甩,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启帝与皇太后,以及他们身后的皇贵妃与丽嫔身上。
宫中的嫔妃自然不止丽嫔一个,皇贵妃贵为副后自然是要伴着圣驾来的,丽嫔身在嫔位却也有伴随圣驾的殊荣,可见宫中掌权的是皇贵妃,得宠的却是丽嫔无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齐起身,跟着跪倒在地,向着上首的启帝与皇太后行了大礼。
皇贵妃站在启帝与皇太后身后看着底下众人伏地跪拜,面上依旧从容淡定,心中却燃烧起炽烈的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