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的眸中放出一丝光芒,记忆已然回到了一千多年以前……
那是一个寒冬,对于所有的生命来说,寒冬都是值得敬畏的。那时候的庄稼无法生长,一切都好像进入了迷蒙的状态,人们得裹上厚厚的衣服,才能使得自己能够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对于九枭火狐来说,寒冬并不可怕,一把火便能燃掉万里积雪,又何况只是区区的寒冷?但可怕的是,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季节,赤炎却被囚禁在了一个最令她厌恶的地方——冰火岛。
冰火岛与其说是一个岛屿,倒莫若说是一个深窟,人间或许有很多人听说过那个地方,却都只是把它当做传说,没有人真正找到过冰火岛的入口。仔细说起来,那是个十分接近炼狱的地方,周遭是一望无际的死水,而冰火岛就在这滩死水当中。在那个地方,抬头看不到天,低头却能听见来自地狱的鬼哭狼嚎。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魔尊逆鳞却将亲手将赤炎扔了进去,他亲手创立了结界,并派了五小鬼终日看管,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赤炎出来。
赤炎就这么悲愤地看着逆鳞离去的背影,虽说对于她来说若是拼死一搏,逃出结界该是不在话下,只是她……不想。赤炎清晰地记得逆鳞冷酷地下了这一道道的指令,她倒是要看看,逆鳞预备将她关多久。
“火狐大人,这是魔尊让我转交给你的‘仙灵丹’。”水鬼不知何时出现在赤炎的身边,手上拿着一枚樱红色的药丸。
赤炎冷冷地看向水鬼,直把水鬼吓得将药丸抖落了下来。站在一旁的火鬼见势赶紧窜过去接住了药丸,却早已是一身冷汗——如果对于鬼来说,他还能冒汗的话。
“火狐大人,这也是魔尊的一片心意啊。”火鬼劝解着:“虽说您的内伤不致命,但您若是不尽快医治,我们也无法向魔尊交代啊。”
“交代?”赤炎冷哼了一声,接过火鬼手中的仙灵丹,眼眸却好似冒出了火一般。只听得“噼啪——”一声,仙灵丹应声化成了粉末。
九尾抬头看向火鬼:“现在,你可以对他有所交代了。”
“大人……”火鬼有些为难,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虽说回头被魔尊训斥是挺可怕的,但现在面对赤炎大人着实是更恐怖的。
水鬼却好似没有认清眼前的事实,继续勇往直前道:“火狐大人您也知道的,魔尊也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自然会放您出去的,您又何必和魔尊怄气呢?”
赤炎的脸上瞬地扬起一阵诡异的笑容,有些玩味地看着水鬼:“怄气?你觉得我是在跟他怄气么?”
水鬼一个哆嗦,不禁待在了原地。火鬼见这势头不对,赶忙陪笑着连拖带拽将水鬼拉离了冰火岛。赤炎闷哼一声,倒也不顾,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樱红色的粉末,心中却是怒气依然。
你还会在乎我的内伤?哼。
夜,很快便来临了。
即使冰火岛看不到天地,却也能够感受到温度的变化。温度的骤降,让冰火岛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赤炎蜷缩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随手在掌心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却让自己在这光阴中显得更加孤独。
不知道八太子怎么样了……赤炎愣愣地想着,就因为自己为他挡下了那一掌,逆鳞竟然就将自己关到这种鬼地方来,难道对于他来说,真的就是权势高于一切么?为了权势,为了立威,就把自己困在这生不如死的冰火岛?
赤炎觉得逆鳞变了,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自从走出来他们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已经变味了……因为无法知道日月的交替,凭着周围冷暖的交替,粗略地算了算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好久了。赤炎有些灰心,总觉得像是会永远待在这个地方,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若是逆鳞打算关自己一辈子,难道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就要耗费在这与世隔绝的冰火岛?
“滴滴答答……”
赤炎抬起头,即使看不真切,却还是感受到了——冰火岛这种深入地下的魔窟竟然也会下雨?赤炎紧紧地搂着自己,尽量蜷缩地小一点,阴冷、潮湿是她最厌恶的,尤其是这里,冰火岛的绵绵细雨比外界的狂风骤雨更令人心烦。
黑暗中划过一道彩虹版的绚烂,七色彩凰渐渐落下,在这无边无垠的死水上随意地环绕了一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传说中的冰火岛。最后,她停驻在崖边的侧壁上,一个旋转,幻化成人类的模样,脸上笑意盈盈。
“赤炎,这里可真是让人不舒服呢。”丹朱得意地说道,丝毫不想隐藏自己此刻的嚣张。
赤炎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不做言语,若非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我还以为魔尊会给你特别优待,至少给你安排几个小侍从,没想到你也不过和寻常妖怪一样……”丹朱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霓裳羽衣展露出一抹耀眼的光芒:“你在魔尊的心里,也不过只是个小玩物,即使你的琥珀蝶衣再美又如何,冲撞了魔尊还不是被关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简直就是笑话。”
“哼。”赤炎闷哼一声,却已然直起身来,身上火焰骤盛,即使身处囹圄抬头看着她,却兀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让丹朱有些咬牙切齿。
“别生气嘛,是魔尊关你进来的,又不是我。当然了,若然是我唆使的,或许你才会更难过吧?”丹朱轻笑道,眯着眼看着赤炎。
赤炎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淡淡地说道:“住口。”
丹朱一个侧飘,飞到了崖壁的另外一头,像是没听到一般兀自说着:“到底还是自由的好,完全不用困在孤岛上。其实你应该谢谢我,都这么久了,只有我来看你了,不是么?”
赤炎刚想挥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怔在当场。
心口好像裂开来一般,有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正吞噬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丹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良久,才止住笑意,厉声说道:“你不好奇么,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来看你呢?”
“谷汜在哪里?”赤炎怒吼道,尖锐的指甲将脚下的硬石地划出一道斑驳的痕。如果此时放她出去,她眼中快要喷出的火都能将丹朱融化。
丹朱不怕,她知道赤炎一时半会儿出不了这个“牢笼”,便分外有恃无恐:“这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你当然无法欣赏逆鳞和谷汜精彩绝伦的打斗了,甚至,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不是么?”
赤炎瑟瑟发抖着,冰火岛内不知为何雨渐渐下大了,雨水湿润了赤炎每一寸的肌肤,却无法浇灭她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灼烧一般疼痛,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赤炎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雨水顺着发丝一滴滴地滑落,赤炎却丝毫没有要找个地方躲雨的意思――冰火岛虽然是个牢笼,却禁锢不住她的灵魂;可这薄弱的雨水,却好像让她整个人陷入了冰冷。
是的,冰冷,作为元火象征的九枭火狐,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寒冷。
赤炎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问道:“然后呢?”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其实结果很阴显不是么?逆鳞的力量强大至极,谷汜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赤炎忽地感到胸口有些炙热,一个踉跄,一口鲜红喷涌而出……殷红的血液坠入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荡起,便被死水吞噬殆尽――如同黑暗吞噬万物一般,除了光阴,无可匹敌。
“如果谷汜死了,我便要你陪葬。”赤炎说着,将周身仅存的最后一丝热量幻化成火焰,瞬间将整个冰火岛笼罩在光耀之中――她要看清丹朱的脸,她要记住这张美丽而又充满了嘲笑的双眸,她要记住这华服下的丹朱是拥有怎样一个不可饶恕的灵魂!
丹朱心中一紧,浑身上下被赤炎看得十分不自在。本只是想来炫耀一下,却不想赤炎实在是容易动怒,受了逆鳞一掌就算不是重伤,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心绪如此波动终归是会影响的,这可如何是好?
适时,水鬼和火鬼环绕着出现在冰火岛,对于丹朱的“造访”他们显得十分惊讶。
“彩凰大人……”水鬼和火鬼恭敬地招呼着,丝毫没有发现丹朱与赤炎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丹朱苦涩一笑:“你们来的正好,还不快去禀告魔尊,赤炎的伤势并不太好,或许该让人来好好看看了。”
“不用你假好心。”赤炎沙哑地挤出这几个字,却是用尽了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只觉得头似乎特别重,方想着要找个石壁靠一靠,手脚却好像不听使唤起来。只觉得意识似乎在模糊,便晕眩着向后倒去。
听不到任何坠地的声音,只是好像惊起了一地尘埃。
赤炎动不了,却又有感觉。胸口的那种刺痛感,是那么真实,这或许是赤炎第一次受到重伤,鲜血从嘴角缓缓地溢出,却已然说不出话来。
鲜血的味道,甜甜的,咸咸的。
原来痛到最深处的时候,是连叫也叫不出来的,满脑子竟都是谷汜的,连自己都觉得惊讶起来。
水鬼和火鬼都惊呆了,赶忙冲了下去!却听得“咚咚”的两声,相继撞在了看不见的气墙上。两鬼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给火狐大人仙灵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多了一层进不去的结界?
“别进去,现在进去就是送死。”丹朱的手势微微变化着,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赤炎,吩咐道:“火鬼留在这里看着,水鬼马上去禀告魔尊,让银霜来看看吧……另外,谁都不许说我来过。”
说罢,丹朱幻化回彩凰的样子向外飞了出去,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水、火二鬼早已没了主意,眼神一对接,水鬼便飞也似的窜了出去,好歹是彩凰大人的命令,也是惹不起的主。
火鬼一个人默默地留在冰火岛的上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赤炎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却是毫无办法。雨越下越大,落在死水里,没有声音没有涟漪……可是死水的水线却缓缓地涨了起来,有渐渐漫上岛屿的趋势。
要说火狐大人被淹死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说实话这潭死水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火狐大人这眼看着伤势已经恶化了,谁知道被这潭古怪的死水泡一泡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想着,火鬼一个哆嗦,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恐怕几百个五小鬼陪葬都不够魔尊撒气的……火鬼看这情况不对,想着要不干脆直接去请雪狐大人来看看?刚要离开,死水却好像探析到了什么一般,停止了蔓延。
黑得发亮的死水“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随即水面上一点、两点、三点……红色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方才还黑得深沉的死水现在却是血一般的殷红,红得触目惊心。
火鬼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死水,在冰火岛关押过的犯人无数,可死水却从未如此反常过,不知是福是祸?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赤炎猛吸了一口气,竟恢复了意识。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却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鲜血顺着缝隙像死水淌去,水面上的泡泡“咕嘟咕嘟”冒得愈发频繁了。
“这是怎么回事?”赤炎疑惑地问道,却迎来了火鬼更加无辜的眼神……赤炎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好像恢复了一些,勉强站起身来。死水却再一次像感应到了一般,瞬间变得毫无动静……整个死水就那么如同镜面一般,却更像是一潭幽深的血水。
“恩?”逆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冰火岛的上方,身后还跟着喘气不已的四小鬼——没有人注意到逆鳞额上微小的汗珠,而他自己亦未察觉。
赤炎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逆鳞,死水顺势又波澜起来,整个水面上忽地长出了一朵又一朵诡异的花卉,似是吸血而生,每一个花苞都弥漫出妖冶而又致命的雾气。
“你来了。”赤炎冷冷地说道。
但没有人在意她的语气,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她那双充斥着红色的眼!
没有一丁点的眼白,被血染红的双眼。
花苞一下子全都怒放开来,比海棠更盛,比玫瑰更艳,比罂粟更妖……
“赤炎……”逆鳞怔怔地唤道,这潭死水从未有过活物,而这诡秘异常的花朵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血红色的花朵一丝一丝地吐露着白雾,不一会儿整个冰火岛便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霾之中。
薄雾中的赤炎看不清脸上的喜怒哀乐,倒是那双比血还鲜红的双眸,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吓得五小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赤炎的脸上扬起一阵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死死地定格在逆鳞的脸上:“你把谷汜怎么样了?”
逆鳞一愣,但立刻便品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就是你想说的么?”逆鳞的声音更冷,阴冷的气息就像黑暗一般蔓延,五小鬼再退了一步,却突然感觉到背后透来一丝丝的凉意。
五小鬼心中均是一抖,犹豫着缓缓向背后看去,却见银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背后!
雪狐大人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比冰山还冰山,比女鬼还女鬼……
五小鬼心中默想着,银霜却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径直走到逆鳞的身边,漠然地看着赤炎。
即使曾经听魔尊说过,五小鬼怎么也无法相信这赤炎和银霜是一对双生姐妹,一热一冷,一个代表着火焰的炙热,一个却代表着玄冰的寒冷。而两人大相径庭的性格就更加让人难以理解了……不过上古这九兽,基本上整个三界六道也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
世人只知他们是从不周山底被唤醒,但不周山底又是什么样子的世界?为何可以孕育出不朽的灵魂?这个世界上探究不得的事情太多了,而有些不得探究的事情,就更说不清楚了。
五小鬼相视一眼,发觉各自心中的想法均是一样的:这样的场合他们实在是不宜继续待下去了,狗命要紧……想着,五小鬼便互相缠绕掩护着向出口飘去,幸而也没有人在意他们。
“滴答滴答……”
峭壁上的水珠顺着嶙峋怪石滴落,在这空旷而又静寂显得特别突兀。
银霜显然也很讨厌这样的环境,见这两人是要互瞪着化作石像的节奏,赤炎也并不像刚才通报的小鬼说的那么“病入膏肓”,挪动着脚步便想离开这里。
或许这是她们姐妹唯一的共通之处了吧?那种与生俱来的,对禁锢的厌恶。
“谷汜呢……银霜你告诉我!”赤炎打破了这一层静谧,大声吼道:“谷汜呢,你们到底把谷汜怎么样了!”
逆鳞的脸更加阴沉,被关了这么久,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关心谷汜。
银霜身形一顿,有些不解地看着赤炎却是不语。
赤炎显然是急了,眼中红光乍现,红发凌乱地飘散起来,手上燃起两团熊熊烈火……薄雾乖巧地避开烈火,像是有些惧怕这不一般的火焰。
“我再问你一边,谷汜呢?”
逆鳞双手置于背后,似有些生气:“他死了。”
话音刚落,火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怒射而来,竟张狂地突破了结界!
结界碎裂的声音清脆的很好听,“咔嚓咔嚓”几声,本就看不见的东西好似碎落了一片,可为何却更像是人心碎的声音?
结界丝毫没有减弱这火焰的威力,烈火朝着逆鳞扑面而去!逆鳞却像是石像般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烈火愈来愈近,闻到空气中燃烧的味道,竟突然觉得若是这样也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银霜不知何时已然出手将烈火打飞了出去。
烈火冲击到崖壁上,瞬间被四散成大大小小的火苗,如同烟火般散落下来,将冰火岛照的通红,也照亮了薄雾中赤炎的脸。
赤炎血红的双眼已经恢复如常,可脸颊上却淌下了两行红色的眼泪。死水上盛开的花朵一下子颓败了下来,花瓣一片片地凋零,从怒放的赤红到暗红,到最后死一般的灰红。
“为什么!”赤炎似是在啜泣:“谷汜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你这个恶魔。”
逆鳞无言,耳畔边还不断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似是结界还在破碎,可心里却阴白这结界早已被赤炎打碎。
那愤怒、绝望、仇恨的火焰,怎么可能被这弱小的结界阻挡。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赤炎哽咽着,又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雾霾渐渐退去,留下瑟瑟发抖的她,在黑暗中兀自伤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过往,开心的、不开心的,却全都是谷汜。失去了谷汜,她就像失去大海的鲸鱼,自己该游到哪里去?
“是不是如果我被他杀了,你会开心一点?”逆鳞沉声问道,脸上看不出是悲是怒,只是就这么静静地问道,好像根本不在乎。
银霜似有些不解地看着赤炎,却更看不懂平静的逆鳞——每条龙都有一片无人能触摸的“逆鳞”,触之必怒。可本该生气的逆鳞,却毫无反应。
只有逆鳞知道,他怕愤怒的自己干出更多错误的事,而他更怕的是,赤炎看到失控的自己,却毫不在乎。
赤炎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一个人呢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血泪不断地从眼角流下,看得逆鳞实在不是滋味。逆鳞强忍着怒意飞身下去,每走近赤炎一步,却觉得赤炎在他的心中走远了一步。强烈的矛盾感充斥着浑身每一个毛孔,连呼吸都觉得好艰难。
“滚。”赤炎的声音很柔、很轻,却很绝情。。
“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