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行者,不过是吸收这世间游离的元气洗涤自身,元体品质越好,吸收转换的效率也就越高,当然越早接触修行对今后也就越有益处。”
清平镇内的一间清雅客栈内,陌先生与慕川相对而坐,细细地为后者讲解着基础知识。
自那日忠义堂一事,二人已到这客栈已住有七八日,期间慕川也只是知晓自己身负水元体,至于是何等品级,陌先生却未说清,只是说了一句有心者事竟成,若是那传闻中的顶级元体,每日懒散度过,却也不见得将来有何等卓越成就,修行之事,在于持之以恒。说到这,陌先生指了指心口,才继续说道,还有心。慕川再想询问,陌先生只丢下一句日后你自会知晓便不再多言。
今日,便是慕川正式开启修行之路的日子。
“元气看不见摸不着,但这只是相对于凡夫俗子而言,我等修行者,并非是用眼睛去看,”陌先生指了指额头,继续说道:“用我们的感知,今天这堂课,你的任务就是感知到元气的存在。”
“闭目,静心。”
少年依言照做,陌先生的嗓音又继续响起。
“八识归元九宫守,九鼎炼神行气清……”慢慢地,屋外街道上摊贩的叫喊声慢慢缥缈起来,直至消失,接着是那院中黄鹂的清啼,到最后是陌先生缓慢又有韵律的念诵,慕川只觉得自己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不再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起初世界是一片黑暗,但缓缓的出现了一丝光亮,不多时,这些光亮便环绕在他的神识周围,慕川感觉到这些光亮在缓缓环绕着他的时候,一些光亮在悄悄渗透入他的身体,但慕川并无异物入体之感,相反的还有些愉悦感在慢慢弥漫。
与慕川闭眼入定的淡定不同,陌先生脸上却爬上了一抹狐疑之色,若不是自己差不多算是看着后者长大的,怕是忍不住怀疑他早就偷偷修行了。这元气的亲和力也太强了点吧?要知道陌先生这首引元诀可不是什么高深的独家秘法,相反这则口诀乃上古一位大能总结汇总而成,其简单易懂,但又实用性极强,下至下等元体,上至天级元体,都可以此作为敲门砖,助这些新手修行者能摸到门槛,至于能不能跨过,跨过以后能走多远,就要看个人的资质以及机缘了。
良久,慕川才睁开双眼,睁开的那一瞬,一丝光芒掠过,但转瞬即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顿觉神清气爽,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年觉得自己的听力视力比平时好上了一些。但看到陌先生眉头微皱的模样,赶忙整理好情绪开口问道:“先生,学生此次算是成功了吗?”
陌先生真想翻个白眼给对面的少年,什么叫成功了吗?让你入定感知下元气,你连小周天都不自觉的循环了,自己当初修行的时候,第一次就入定给他师父高兴的不行,但跟眼前这少年郎一比,顿觉老脸无光。陌先生鼻孔应了一声,一句马马虎虎便盖了过去。
“慕川你可记住,修行如逆水行舟,不,准确来说就算是顺水,你也不能放松划桨的力气,修行大忌,莫过于此。”
看的陌先生如此严肃地说明,慕川郑重的点了点头:“学生谨记。”
“既然你已掌握这修行法门,每日勤奋修行即可。接下来我便给你讲讲这修行者的境界构成。”陌先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继而开口说道:“修行之事,越往后的境界,就越难攀登。那些你以后自会明白。”
“当今修行界中主要流传为五大境界,即凝元境,筑基境,灵台境,转轮镜,幻月境。凝元境,顾名思义就是能把游离的元气在识海内转换成元液,也就是你刚刚入定后最终回到的那个地方。”一般来说能完成一个小周天运转,体内已经有了一丝元液了,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慕川点点头,如陌先生所言,自己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时,已汇聚有一个水缸大小的元液了,若是这话给陌先生听见,怕是得怀疑自己老眼昏花连查探元体的本事都丢了。
喝了口茶,陌先生才继续说道:“筑基境及灵台境,都是一个质的转变过程,液体成为固体,不仅考验修行者对元气的操控度,更考验修行者基本功的扎实程度。若是掌控力不够,基本功不扎实,”顿了顿,陌先生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一个深且厚,一个薄且浅,“就如同这茶具一半,哪个更坚固,哪个装的更多,就不用我多说了。”
慕川觉得这道理很容易懂,就如同村子出海要用的渔船,做工精细用料舍得的大船肯定能开的更远,装的鱼也就更多,反之,则越少。
“修行界中,最忌讳两件事,慕川可要记住。一是财不外露,修行者中鱼龙混杂,你每暴露的一个元石,一株药材都是人家惦记上你的理由。二是不要随意打探他人的境界和功法,这个比前者的危险性只多不少。”陌先生轻呷口茶,语重心长的说道。后者自是将每一个字牢记心底。
………
十月中旬的清平镇秋高气爽,但中午时分的秋老虎还是毒辣得很,街道两旁的商铺外零零散散的坐着避暑的行人,有钱的阔气排出四文铜钱,大声喊出要一碟腌萝卜,一碗冰冻的绿豆汤;没钱的腆着脸挨在黑木柜台旁,小声问问一碗白水成不成?小镇的商家大抵是善良的多,咕咕囔囔的伙计还是从后堂提着一壶劣质茶水出来,一人一碗还是管的。
镇衙门门口的告示栏还张贴的大选的榜单,只不过经过几月的风吹雨打,不仅纸张的红色褪的有些厉害,下方远离檐板遮挡的名字,也模糊了不少,但前几名的名字还算是清晰,尤其是榜首,说是近期书写的,也未无不可。
午后的阳光下,一老一少缓缓走近,看着榜首那名,老者轻声问道:“可惜吗?”
“若是以前,可惜。但如今,不可惜。”年少之人微微沉默,回答道。
“再看看吧,以后或许就没机会再看了。”老者叹了口气,往树荫挪动了步子。
“滴嗒滴嗒…”马蹄铁撞在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上,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声音砸碎了街道的宁静。高大的麟马在阳光下显得神骏非凡,后边拉的那个车厢更是光彩夺目,丝丝金纹流动的车壁出,书写着一个遒劲的“王”字。
“噫吁吁”麟马乖巧的停下脚步,待车上主人下来后,愉快的打了个响鼻。
车上所下之人,也是一老一少,少年身着华服,英气逼人,看着却是一袭黑衣,不苟言笑。二人行至告示栏前二十步左右站定,两位少年互相打量,原是故人。
“榜单我看过,不出所料,没了本公子,这群庸才根本斗不过你,祝贺你。”言语虽说祝贺之言,但并无一丝祝贺之意。
“谢谢。”少年淡淡回应。
华服少年却是最见不得他这幅模样,问都不问本公子为何不参加考试吗?你是觉得本公子不配做你的对手?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贱骨头,在本公子面前装什么淡泊名利?
淡泊明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雅之士?华服少年心中嗤笑,那些表面上一副超凡脱俗的伪君子,到头来碰到钱权还不是融化了骨头?他一声招呼,那群自视清高的教书先生都眼巴巴的跑到府上,以盼他那富贵老爹赏个一职半业,好保今后吃穿不愁。或许有那种人,但华服少年尚未见过。
望着对面和他一般高的麻衣少年,后者脸上并无表情,双眼明亮,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见识什么叫人上人!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能与我相提并论!
对上那双眼睛的同时,华服少年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肆意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