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当年因为母亲的缘故,最终跟随着白川一道来到了秦国,在来到秦国之后,她一直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起初,突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且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弄玉还有些不习惯,但随着与母亲相处,感受着久违的亲情,她也是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这段弥足珍贵的平静岁月里,她不用去想太多的事情,也不用去费心收集情报,帮助紫女姐姐完成某些任务,她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一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抚琴,则是成为了她这段平静生活之中的乐趣之一。
琴音入魄,魂归故里!
对于弄玉来说,心安处即为故里,如今,和母亲待在一起,她虽然有时会想起韩国的一些事,想起紫女姐姐,但她的心确实是已经安定了,魂儿等若回归了故里。而她本就不俗的琴,经过了这段时光的打磨,也是当得起琴音入魄、动人心弦之称了。
换言之,她的琴技又进步了许多。
当白川来到她所居住的地方之时,她正在抚琴,琴音悠悠,引来无数鸟雀先后驻足,胡美人和胡夫人姐妹立身在屋檐之下,静静的看着庭院之中的弄玉抚琴。
弄玉沉浸在抚琴这一过程之中,并未注意到白川的到来,胡夫人在看到白川之后,眸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胡美人很快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姘头来到了这里。
她神情略显复杂,最终上前,来到白川跟前,轻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白川笑道:“这不是许久未见,有些想你了嘛!”
听到白川如此直白的话语,胡美人眉头微微皱起,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姐姐和弄玉,见她们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低声道:“别闹,弄玉她们还在这……”
随即她觉得以白川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自己这话是难以说服他的,顿了顿之后,又道:“晚些时候,我会自己去找你的……”
白川瞥了一眼低着头,面上露出了一抹红霞的胡美人,道:“这可是你说的!”
胡美人面上红霞更盛了几分,她的心境,也突然变得乱糟糟的。
有时候,当你无法去反抗之时,倒不如索性去享受一般。
白川年轻气盛,带给她的感受自然和垂垂老矣的韩王不同,如果说第一次,她是被明珠夫人给裹挟了,那么在之后,经历诸多事情,她也是渐渐的接受了白川。
且和姐姐以及外甥女弄玉生活在一起,不必如过往在韩国宫廷那般,需要去和诸多宫中嫔妃钩心斗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的平静生活,是她从未想过的。
不过,胡美人还是不想让弄玉以及姐姐知道自己和白川之前的关系。
虽说这其实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在其中,在韩国之时,弄玉和胡夫人就猜到了一些,更不用说,来到秦国后,她偶尔会离开这里,独自去往白川处。
胡美人何尝不知姐姐等人可能猜到了一些,但只要她不主动去说,姐姐和弄玉等人不去提及,那就可以算是没有人知道。
白川给了胡美人一些时间来整理心情,见她面上的丝丝慌乱消失之后,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今天来此,是有事来找弄玉的!”
胡美人目光当即凝然了起来,‘难不成这家伙对弄玉有什么想法?’
由不得她不这么想,弄玉作为她的外甥女,完美的继承了她姐姐的美貌,随着这几年时间过去,她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白川注意到了胡美人眼中的那一丝戒备,却没有去解释什么。
径直的饶过胡美人,向着弄玉和胡夫人的方向走去。
胡美人回过神来,亦是紧随在白川身后。
弄玉一曲抚罢,注意到白川来到了这里,当即起身,来到白川身前,向着他行了一礼。
白川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径直向着弄玉道:“弄玉姑娘,我想请你去和人合奏一曲琴曲!”
“咦?”
胡美人听到白川的话,不由疑惑,白川此番来此,所为之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胡夫人和弄玉母女也有些好奇的看着白川。
白川平静道:“不知弄玉姑娘可曾听过旷修?”
弄玉神情一凝。
赵国最有名的琴师旷修,她当然听说过,早先旷修来到了秦国的事,她也知道,不过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和这位她向往已久的乐师见上一面。
不曾想,今日白川给了她这个机会。
无论白川邀她去和旷修合奏是出于什么目的,弄玉都不想错过。
王宫之中,旷修依旧在给秦王抚琴,琴音动人,可惜,却不是“高山流水”,“高山流水”这一琴曲,对于他来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味,若未遇上知己,他是不会主动去弹奏的。
忽而,一阵悠扬的琴音从一旁传来,旷修闻之,弹奏之中的琴不由一顿,他想要仔细聆听起这段突如其来的琴音,他也确实是听到了。
琴音如泉水叮咚,落入心窍之中,更有无数鸟雀飞来,叽叽喳喳,与之合奏。
旷修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置于古琴之上,却未触碰琴弦,他的手指凌空拨弄,似是在学习这骤然听闻的琴曲。
嬴政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他却没有去打断此事,让旷修重新抚琴,因为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白川的身影,在白川的身旁,一名女子坐于案桌之后,弹奏琴曲。
良久,琴音落幕。
旷修意犹未尽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不远处的弄玉,忽而露出了笑容。
本以为遍寻天下,知己难寻,唯有燕国的高渐离,才算的上自己的知己,如今想来,终究还是他小觑了天下人。
一名如此柔弱的女子,却能够弹奏出这样的琴曲。
秦国确实算是人才辈出!
旷修想到早先委托某人所做的一件事。
他不知道那人能否完成他的委托,但“高山流水”的琴曲,普天之下,确实只有这么一份,若那人未曾完成委托,自己也死了,这首琴曲,怕是要失传了。
于是乎,旷修做出了一个决定。
弄玉以一曲古琴曲,折服了旷修,让旷修知道自己的傲慢,他当众在嬴政面前认错,收回了早先所说的狂妄之言,最后更是贡献出了高山流水的曲谱,给弄玉学习。
两人一道演练数日。最终,在嬴政面前,合奏出了一曲高山流水。
虽说弄玉并不是旷修心目中那位神交已久的知己,但在和弄玉合奏出高山流水琴曲后,旷修却感觉到了一股释然之感。
……
在合奏完高山流水的数日之后,弄玉忽而找到了白川,沉声向着白川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哪怕弄玉没有说是什么事,但白川却知道她在问些什么,“不能说早就知道了,只能说之前查到了一些端倪,到如今才确定下来!”
见白川如此回答,弄玉不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在得知那件事之后,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她确实是感受到了白川对她的善意。
“谢谢!那份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白川神情平静。
章台宫,嬴政案桌之上,放着诸多公文,以及不少卷轴,其中,有一份密报之上的内容大抵是——
“……樊於期攻赵,为赵国武安君李牧所败,秦军士卒死伤惨重,主将樊於期畏惧秦王问责,逃离秦国,帮助樊於期出逃者……宫廷首席乐师旷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