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向谁复仇?
是我,还是别人?
一瞬间,陈胜想了许多。
若以眼前之人的推测,自己兄弟吴旷之所以不愿意见自己,是因为他怀疑正是自己谋害了他,自然不可能现身来到他的面前。
所以说,从一开始,自己通过挑战各路高手,扬名七国,以便让兄弟找到自己的方式就错了吗?
吴旷可能早就知道自己在找他!
但他偏偏不愿意现身!
陈胜忽然有些难过。本以为自己和兄弟吴旷之间的感情坚若磐石,结果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但陈胜也理解吴旷为何会这样。
“若是我遭受了兄弟的背叛,我也会这样的……”
陈胜在心底自语。
念头闪烁之间,陈胜的思绪极为复杂,但今天,确实又算是他最为高兴的一天,自被逐出农家至今,他努力了多年,总算是有了一丝关于兄弟下落的确切消息了。
知道了吴旷在罗网之中,接下来,只需要循着这个方向去找,一定可以找到他,让他见上自己一面的。
只要能够和吴旷见面,陈胜相信,自己就一定可以说服吴旷,让他相信自己,当年并不是自己谋害了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川的声音忽而在陈胜耳旁响起,“你此刻恐怕是在想找机会和你兄弟见上一面吧。”
“既然知道他在罗网之中,那么就总有办法可以见到他。”
“加入罗网,不失为一种办法!”
白川一语道破陈胜的心思。
陈胜眸光一凝,他至今都不知道白川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还是说眼前之人对于人心的把握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
白川感受着陈胜的目光,继续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就算见到了他,其实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究竟想说什么?”陈胜向着白川冷声道。
“我想说的是,他和你之间的矛盾还是起于当年那起丑闻,只要你身上依旧背负着谋害他的嫌疑,他就不可能相信你!”
“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查清当年的真相,拿到证据。”
“唯有如此,才能在见到吴旷之后证明自己的清白,真正的找回自己的兄弟!”
“真相……”陈胜轻声呢喃,“我何尝不想查清真相,然而想要查清真相,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对于你来说,自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当年身为魁隗堂堂主的你都无法斗过幕后之人,更不用说现在的你只有孤身一人!”白川话语平静,意有所指。
陈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我该怎么做?”
“选择,不是已经给你了吗?”白川道。
陈胜露出若有所思之意,的确,白川早就已经将选择给了他。
如果说一个选项也能够称之为选择的话!
……
陈胜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毕竟相较于罗网组织,他和眼前之人打过的交道更多,为了找到真相、找回兄弟以及向幕后凶手复仇,加入影密卫不失为一个选择。
在安排陈胜入职之后,白川又闲了几天,这一日,他收到了一份邀请。
亭榭附近,杏花摇曳,霜石罗列。又有水石媚态,清韵声声,自松柏中来,宛如天籁。
一道清光照下,风吹八面,尽显空明。
红裙侍女提着精致的茶壶,碎步来到跟前,纤腰微弯,清澈如碧的茶水自壶口流出,拉成一道玉线,落入茶盅里。
白川抿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怡人,仔细品味,回味无穷。
“真是好茶!”
白川眯着眼,转动茶盅。
昌平君身着锦袍,姿态从容,开口道:“白大人喜欢就好,素闻白大人喜欢喝茶,所以今日我没有准备酒水!”
白川意有所指,“君上对我倒是很了解!”
昌平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很快消失,“哪里哪里,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眼下看来,有时候道听途说也不见得都是假的。”
白川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昌平君又平静道:“说到道听途说,我最近听闻白大人的名字登上了剑谱?还有很多江湖之人赶到咸阳,点名要挑战白大人?”
白川颔首道:“确有此事!”
“哼,一群胆大妄为之辈,如此行径,分明是不将我秦国律法放在眼中,难怪太傅韩非曾言:侠以武犯禁!”昌平君看起来极为气愤。
白川连忙道:“君上不必气愤,这些人我已经让影密卫去处理了!仔细说来,前几天影密卫还擒获了一个重犯呢!”
“哦?”昌平君有些讶然。
“韩国的‘逆天’、赵国的‘重戾’、魏国的‘邪戾’,加上楚国的‘不赦’,四组刺字,证明此人先后在四国死牢之中待过!”
“偏偏他还先后挣脱了这些死牢,来到了秦国,这样的犯人,可不正是重犯嘛!”
“所以在擒住他之后,我立即将他打入了影密卫的死牢之中,对其严加看管,又经过了一番严刑拷打,最终还是成功的撬开了他的嘴,从他口中得知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说到“有意思的事情”时,白川明显的注意到了昌平君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番,哪怕很快平静了下来,这番话,依旧是让他有些动容。
他如何不知道白川口中的四国死牢待过的重犯是谁。
就是不知道白川在他面前说出这些是查到了什么,还是随口一说。
昌平君念头一转,又转移了话题道:“眼下燕国也已经覆灭,算上早先灭亡的韩国、赵国,我秦国已经先后灭亡了三个国家,排除最远的齐国,不出意外,接下来我秦国攻伐的目标就是魏国和楚国了!”
“白大人认为我秦国接下来会率先对哪个国家动手?”
白川眸光闪烁,盯着昌平君,“君上这是想要考校我?”
昌平君摇头道:“哪里,不过是突然想到此事,和白大人闲谈一番罢了。”
白川道:“三晋已去其二,魏国不足为虑,唯有楚国疆域广阔,更是拥有云梦大泽这等丰沃之地,它们才是最棘手的对手!”
昌平君神情肃然,沉声道:“是啊,楚国才是最棘手的对手,必须得尽早做好准备才是!”
白川眸光如水,直直的望着突然说出此话的昌平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昌平君大人的故国似乎就是楚国吧。”
昌平君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直视白川,语气平静,“楚国虽是我的故国,但我能有今天,却全是赖于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