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荼荼掐着腰,哪里有什么深宅贵妇的样子,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冲池星鸢吼叫。
她赶着去找尹声笙,并没有兴趣跟晚荼荼在这呈口舌之快。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着吧?赶紧找个大夫瞧瞧,我听着你嗓音嘶哑,想必是喉咙发肿上火所致,最好赶快瞧瞧,别到时候落得个公鸭嗓,父亲再不喜于你,纳几个姨娘进来,那可就有得忙了!”
一边说着,池星鸢收回自己的目光,回到手中的小瓶子上,准备先将虫粉浸泡上。
然,那晚荼荼不知好歹,竟然冲了上来,一把便将池星鸢手中的瓶子夺了过来。
“你干嘛!”
池星鸢瞪着双眸,觉得晚荼荼实在难缠,这大白日的便来找自己的不顺当,上前一步刚想抢回来药瓶,谁知道晚荼荼却把手往后一甩,将那小药瓶递给了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学识的老者。
“易大人还请您帮忙瞧瞧,这瓶子里的东西是否有猫腻?”
说罢,晚荼荼恶狠狠的瞪了池星鸢一眼,那眼神凌冽不同于往日,好像要把池星鸢生吞活剥了一般。
被叫做易大人的人,将那小瓶子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嗅闻了一下,然后神色略带慌张,又赶忙的拿了开,回道:“正是此等药物!”
池星鸢看着这群人一唱一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晚荼荼便十分恭敬的冲着易大人回了一句:“有劳易大人了,还请您去东院儿照看着小女,我这还有家事要处理,免得让易大人笑话了。”
那易大人很识趣的离开。
池星鸢从晚荼荼的言辞之中大致猜到那老者应该是个医官之类的。
听着意思是池海蝶有病了?
哈哈,池星鸢由心的欢喜,人贱自有天收。
易大人离了房,晚荼荼便一抬手,示意身后的家丁将池星鸢架了起来。
“怎么?你家女儿有病了就往别人头上赖?小心报应,池海蝶这病如果好不了,一定是你这当娘的造的孽!”
池星鸢挣扎了两下,可她哪能比得上男人的力气,想着挣脱无法,也不再徒劳,只是牙缝中挤出来嘲讽,连猜带蒙的戳晚荼荼的心窝子。
“果然是你!就是你!如果我的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赔命!”
晚荼荼越说越激动,喘着粗气,好像快要背过去了一样。
怎么?听着话的意思,她还就真把池海蝶生病的事情赖在自己身上了?
“晚荼荼,你这是什么毛病?你家女儿生病了你不去找看,跑到我这里来找安慰是吗?”
池星鸢也恼了,她闹这么大的阵仗,耽误了自己的事情不说,还平白无故给自己扣一顶害人的帽子。
“池星鸢,你敢做却不敢承认是吗?快告诉我,解药在哪里!不然就算死,我都让你不得好死!”
晚荼荼的每一句话都恶毒无比,她甚至撸着袖子上前就要抽池星鸢,眼看晚荼荼的手臂扬了起来,可池星鸢的双手被反扣在背后,根本无力招架。
“等等!”
只能出言阻止。
“你什么意思?我自问虽然不喜欢池海蝶,却也从未对她下过什么毒手,你是不是搞错了?”
眼下,自己处于不利的位置。
总不能满口叫嚣等着晚荼荼来掌掴自己吧?
于是池星鸢改变了战术。
“你不用装了,刚刚那位是宫中请来的御医,他都说了,蝶儿所中的毒在京中实为罕见,我本也是不相信你这种庶女会打哪里弄来那种罕见的毒。哪曾想……”
晚荼荼说话的时候,应该是想起来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池海蝶,停顿了一下,就连扬起的手臂都忘了原本应该完成的动作,慢慢的放了下来。
表情悲痛,嘴角耷拉着,很是痛苦。
都说母女连心,晚荼荼则是感同身受一般,不得不说,晚荼荼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却算得上是一个好母亲。
若说池海蝶唯一让池星鸢羡慕的就是,她还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
“要不是刚刚我家蝶儿清醒了一会,说昨日里唯一接触的人就是你,你还拿着一个价格不菲的瓶子,怕是被你害死了都要蒙在鼓里。”
晚荼荼声音悲怆,好像池海蝶马上就要不行了一样,气得胸口不住的剧烈起伏,也再顾不上抽打池星鸢,让那几个家丁押着池星鸢便来到了东院儿池海蝶的房间。
这一路,丫鬟下人们忙里忙外,偶有想看热闹的也只是匆匆瞥了池星鸢一眼,根本不敢耽搁脚下的步子,怕被牵连受罚。
想着晚荼荼偏心池海蝶,池星鸢只想着等见到了池雷山之后再为自己辩解。
按照晚荼荼刚刚所说,就把谋害长姐的罪名陷害给自己,未免也太牵强了,池雷山虽说也看不上自己,可总归还是不愿意家中闹出此等丑闻的。
池星鸢被两个家丁像是押送犯人一样,扭着胳膊,身体被强制的向前弓着,好不容易到了池海蝶的院子。
哼。
池星鸢鄙夷的冷哼了一声。
池海蝶这阵仗还真不小,要不是她这院子要比自己的大上好几倍,恐怕院子里的佣人想要转身都挪不开空。
矫情!
池星鸢腹诽,到了池海蝶的屋门外,晚荼荼示意那两个家丁放开池星鸢,手掌猛地朝池星鸢的后背一推,池星鸢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就被推进了屋子。
屋子里除了有池雷山还有刚刚那位被晚荼荼称作易大人的医馆。
“老爷,你可要为蝶儿做主啊?就是这个贱丫头害得咱们的女儿现在这副模样。”
任凭晚荼荼污蔑自己,池星鸢根本没放在身上,没做就是没做,他们还能屈打成招是怎么的?
“我没有!”
池星鸢倔强的回了一句,眼神笃定的看着坐在池海蝶床畔满面愁容的池雷山。
“人赃俱获你还狡辩?”
晚荼荼在一边叫喊着,当着外人的面儿,顾不上失态什么的了。
池雷山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十分疲倦的将眼神移到易大人的身上,微微抬着松垮的下巴。
“相爷,大小姐所中的毒,的确就是刚刚那瓶中的粉末,我若是猜想不错的话,那粉末应该是晏青虫所制,这种虫在我京中十分罕见,一般都生长在大北边,这虫粉我能够确定与大小姐的病有关,不过这虫粉是否属于二小姐,在下不敢往下言论。”
那易大人倒也并没有因为传闻大小姐受宠便言辞之中带有偏袒,看起来到很是公正。
池星鸢自然不会抵触这样的问话,心中无愧也没有准备不承认这瓶中的虫粉是自己的。
“虫粉的确是我的,可我没有给池海蝶下过药。”
池星鸢仍旧是一口咬定。
要知道那虫粉得来不易又十分珍贵,用在池海蝶的身上,她简直觉得是浪费,这一家人也太高看池海蝶了。
她根本不配。
可这种时候,池星鸢并不想火上浇油,若是往常,她倒是愿意跟他们争执上一番,不过都已经是正午了,尹声笙一个人呆在就待里面一定很心急。
听过池星鸢的话,池雷山的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易大人继而叹息了一声说道:“此虫粉的毒会逐渐断使人的生机,老夫倒是能吊住大小姐的性命,可在用的药却也是凶狠,恐怕大小姐下半辈子便只能置于床榻之上了。”
易大人说完,房间里面寂静了片刻,他又言:“老夫先去配好药方,至于用不用药,就要看相爷的了。”
说罢,易大人行礼退出房间,长期在皇宫里的风波诡谲中翻滚,易大人自然是知道尽量不去掺和进来,什么是非对错,究竟是不是二小姐下的毒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介御医,治病救人罢了,这种时候,还是将自己撇干净的好。
池雷山又挥手遣散了在房间里打下手的丫鬟,可以看得见,池雷山是很心疼这个女儿的,想必昨晚也是一夜没睡,眼睛布满了血丝。
“鸢儿,如今你长姐这副模样,我不管私下里面你们两个人相处的关系有多不融洽,但是这个时候了,为父只想你尽快拿出解药,至于你的过错,我就不追究了。”
池雷山的声音很低沉,能听得出来是强打着精神跟池星鸢说的这一番话,有力无气的样子。
池雷山膝下无子,这个大女儿从小生来就有恶疾,自小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受过这种罪。
眼下,将池海蝶救治痊愈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追究不追究的那都是后话。
池星鸢心里面明白,就算当下不追究,往后也一定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她都已经说了不是自己。
明明眼下证据不足。
可池雷山一开口就是让自己拿出来解药,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
呵。
同样是血脉至亲,但池星鸢在这个池府根本就是一个外人罢了。
“老爷!她把蝶儿都害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以不追究?”
要说晚荼荼蠢,有的时候还真是没说错。
明显,池雷山就是想先把解药哄骗过来,可晚荼荼却在这个时候看不清时局捣乱。
立马就被池雷山一声呵斥。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