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气的头皮都要炸了。
“这些人真是捕风捉影胡说八道!”
她看向坐在旁边给她切水果的武源,气鼓鼓的说:“你说我们软软会不会被领导教训啊?”
武源手一顿,无奈的说:“还不一定是软软……”
下一刻他眼见程琳整个人变了个脸色,生怕刺激到人,又连忙改口:“不会的,你不是在微博上澄清了吗?”
程琳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找人啊。”程琳戳了一颗草莓瞪他:“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呢,她说了自己叫小菀。”
“小菀可能也只是小名,或者人家不想告诉你,应付你的。”武源无奈的想。
其实他早就找刚才就已经让人去找了。
但是问了负责人就是没有叫小菀的,而且君菀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酒店摄像头的死角区域呢?
每一次都完美的避开,就算是找监控也找不出什么来。
“你是不是没找到?”程琳听见武源这话立刻就慌了。
越是找不到,她就越觉得那是她的软软。
仿佛冥冥中注定了她和那孩子会有一场相遇。
“怎么办啊。”程琳埋头轻声哭了起来,“我浪费了唯一的一次机会,都是我的错。”
武源也红了眼圈。
谁不想找到自己的孩子呢?
他们只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都被偷走了,这是他和妻子永远的心病,带进棺材里都好不了了。
“别哭了。”武源安抚的抱着妻子,他压下涌上来的泪意,他不能哭,他哭了妻子该更难受了,“我带你去楼下吹吹风,我们透透气。”
其实武源私心里是觉得应该是妻子太思念孩子,加上回到了熟悉的国家,对两个孩子的记忆涌上来,才会导致出现了幻觉。
他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妻子下楼,看了一眼楼下散步的地方笑着说:“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医院的庭院和休息区都很漂亮啊。”
旁边一个正在照顾病人的护工笑着说:“这个啊,是一位病患的家属为了给自己的哥哥下楼散步的时候,能看见更多的绿色,特意花钱扩建的。”
“你看看那边的花花草草,还有咱们的这些椅子。”护工拍了拍周围的桌椅,“那边小阳台上还有一架钢琴呢,会有喜欢弹钢琴的孩子去玩。”
“哦?”武源挑眉笑,对这人就已经起了好感:“这也算是做好事了,让所有病患都能有个好环境。”
“走,我们过去看看。”武源拉着自己兴致不高的妻子往小阳台的方向走。
程琳满脑子都是君菀那双眼睛,还有她刚生下君菀的时候,孩子小小一团躺在摇篮上的样子。
脚踩在地上就仿佛踏在棉花地上一样,半点实感都没有。
程琳绝望的垂着头。
可能她就是生来没有孩子缘吧。
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两个孩子,这就是她的命。
“哆哆嗦嗦啦啦嗦……”
断断续续的钢琴声突然冲进了程琳的耳朵里,还有孩子有力的笑声:“白哥哥,你看我弹得对不对啊?”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踏着风,又像是新年时那根撞钟的柱,在程琳那颗快要绝望的心底震出回响。
“对,手指再打开点,手腕不能下压,掌心就像含着一颗鸡蛋一样,但不能太高。”
程琳茫然抬起头,看见一架白色钢琴旁,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侧着身子,正在教导一个胖嘟嘟的孩子。
男人从头到脚都散着温和的气息,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向钢琴的时候。
就像夕阳印在不起波澜的湖面上,只有一圈细小的水纹漾开,温柔又令人觉得孤寂。
程琳怔怔的看着,从男人的眉毛,到他的眼睛,一路到鼻子。
印印离开她的时候,是两岁。
两岁的孩子虽然也不记事,但眉眼却比婴儿要更好认。
世上没有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她愣住了,耳旁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那架钢琴还在响着毫无规律的音律。
“老公。”程琳一把拽住了旁边武源的手,张嘴声音都在发抖,“你,你看。”
她屏住呼吸,像是担心稍微吹口气,面前的人就会再一次消失一样,声音压的又低又轻,“你看那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武源跟着看了过去,随后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孩子的脸被他们从记忆里拉扯出来,一点点将他们的心揪起来。
两人忍不住往前一步,再一步。
“白哥哥。”肉包扭过头差点被吓一条,从凳子上跳下来扑进了纪林白的怀里害怕的看着程琳两人,“是那个怪阿姨,他们表情好可怕,肉包害怕!”
纪林白转过身,就看见一对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中年夫妻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他。
他们的嘴唇颤抖,模样十分诡异,也难怪肉包会害怕了。
“别怕。”纪林白安抚肉包,同时冲两人笑了笑,“你们有什么事吗?”
刚说完,程琳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冲过来一把抓住了纪林白的手,她双眼通红,急切说:“孩子,印印,我,我是妈妈啊。”
纪林白惊了一下,肉包直接被吓哭了。
“您可能认错人了。”纪林白也没将人推开,反倒是温柔的将半跪在他面前的人扶起来,他知道医院里有一些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失常的患者,他看向武源,“您是病人家属吧?”
谁知道武源也在他面前半跪而下,这个顶天立地了半辈子的男人,此刻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
“孩子,我,我能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吗?”
“是,是二十五岁吗?”
纪林白一愣,也得亏纪林白是脾气特别好的人,他极有耐心的点头说:“是的。”
程琳已经开始哭了。
武源还绷着最后一点点不确定,他艰难问:“你,你的生父生母还在吗?”
他武源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此刻却卑劣的希望,这孩子说一句,我是孤儿。
我没有父母。
他是如此的渴望听到这句回答。
“抱歉。”纪林白觉得这两人实在很奇怪,这问题其实很扎心,但纪林白顿了顿,还是坦然说:“我是孤儿。”
“我没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