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瑜在收到消息的时候,连忙跑到云间书院,对着正在嬉闹人惊慌道:“谁都不许把这事告诉嫂子,万万不能让嫂子知道!”
朋友们不解问道:“子瑜兄,这是为何?嫂子能和当今公主成为平妻那是莫大的福气啊,顾兄又中了状元郎,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人生三大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顾兄一下就占了两个,我们这等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啊!”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莫子瑜看着他们直摇头,颜宁是从沧笙踏歌嫁过来的,而不是从大统领府出嫁,故而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会认为和公主做平妻是福气,若是颜宁不下嫁,就算是当朝公主见了她,也需礼让三分。
他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绪:“嫂子平日待我们如何?嫂子为人又如何?”
“嫂子为人和善,贤良淑德。”
“嫂子多才多艺,貌美如花。”
“嫂子蕙质兰心,秀丽端庄。”
……
莫子瑜并未答话,他们说的都对,却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去。颜家大小姐虽因喜欢一个人变得卑微,可是她从没忘记大统领府的家训,那种骨子里的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是刻进了血肉里的。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又怎会是普通人,又怎会愿意与她人共侍一夫,就算再爱,可是骨子里的尊严也不会允许。
莫子瑜来到府上,就看见颜宁一人坐在梨花树下,雪白的衣衫和遍地的梨花似乎融为一体,手里提着一坛酒,灌进一大口,呛得自己治咳嗽,咳着咳着眼泪就掉下来,一串一串,抬起袖子胡乱擦,可是怎么都擦不净,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下掉。
颜宁看着手里的醉相思,忽然就懂了给酒取这个名字的人,酒入愁肠,都化作了相思泪!一阵风吹起,遍地梨花在空中飞舞,漫天雪白,又是猛灌一口酒,笑的讽刺,终是爱而不得啊!
看见这个样子的颜宁,莫子瑜不知道为什么心揪着疼,当初在上元节,他其实也给她说答案只不过自己在她的后面,故而只看见了她侧身旁边的顾北堂,现如今这话怕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颜宁看见莫子瑜,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子瑜,快来陪我喝酒,这酒着实呛人,到底是烈酒。”
莫子瑜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响才慢吞吞问道:“你,都知道了?”
以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叫她嫂子,不知为什么,现在竟是不愿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一直在压制的东西,在慢慢破土而出。
“圣上都昭告天下了,就算瞒着,但到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算算时日他也快回来了吧。”
莫子瑜本想和其他人一样安慰些什么圣上荣宠啊,状元夫人啊,可以与当今公主平起平坐什么的,可是看着颜宁的脸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是,顾兄应该明日清晨就回来了。”
颜宁顿了顿自嘲一笑,眸中尽是悲切:“我是不是挺傻的,明知道他接近自己有目的,还是不可自拔的扑上去了,越陷越深,世家那么多小姐,为何偏偏看上了我,不过是因为的爹爹罢了!”
颜宁的眼泪掉在嘴中,混着酒发苦,她低声呢喃:“我为了他穿起了寻常妇女的衣裳,梳起了妇人鬓,戴起来金钗珠宝,学起了女红,烧起了饭菜,读起了诗书,变的都不像我自己了,只因他初见时说喜欢温婉可人,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女子。”
酒劲上头,头越来越沉,颜宁泪水更加汹涌,抱着酒坛,哽咽道:“他说这次,回来要和我圆房的啊,我满心欢喜,如今到底是成了一片死寂。”
最后她说的什么莫子瑜已经听不太清了,颜宁说了很多很多,可是真正让莫子瑜浑身一颤的是她的那句:“既然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我颜宁输得起!”
看着已经睡着了的颜宁,本想抱着她回房,却又觉得不合礼仪,于是只好叫了谢语儿给她拿了披风盖上,颜宁醉倒在梨花树地下,风一吹,梨花落在身上,像是九天仙子下凡,就那么一眼,莫子瑜就知道自己栽进去了。
这世间所有事情皆可解,唯有情字,想解,却不能解,不想解,却又不得不解,拿的起却放不下,解不开也参不透,最终只好伤的自己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