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似乎说中了些什么,高翔宇原本一副油盐不进的脸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只是瞬间又恢复成了“我无话可说”的欠揍摸样。
江夜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叉着腰,恶狠狠的说道:“高翔宇,今儿我就告诉你一句实话,你要是自己不肯开口说话,我就让这位仙风道骨的仙人给你表演一把什么叫搜魂术。”
“搜魂术知道吧?那可不是小说里才有的,而是实实在在的道家本事。”
“这可是青云观的老道长,名声在外的。”
老道长被江夜阑夸得红光满面,不时还伸出手薅一把自己的山羊胡,表现出自己真得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摸样。
“小道友,你的男朋友对你好像不怎么信任呀?这种私密的活计居然不留给你?”老道长悄咪咪凑到慕南枝的耳边嘀咕,实则却是炫耀。
看吧,你男朋友都觉得我比你靠谱多了。
慕南枝表情仍是呆呆的,江夜阑说得搜魂术是啥玩意儿?她还真不会。
于是,慕南枝转头看向老道长,一脸诚恳的说道:“还请道友赐教,让我观摩一番。”
老道术被慕南枝的话给噎了噎,他哪里会什么搜神术……
只是江夜阑那一边仍旧絮絮叨叨的夸着青云观老道长的神仙般的本事,甚至于把邬晨东的父亲拜托慕南枝炼制神丹一事也嫁接到了老道士的身上。
老道士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一时之间哪里肯卸下面子与小道友说一句:“其实老朽也不会、”
高翔宇肿的跟个猪头似的脸在江夜阑深入浅出的语言表达之下也逐渐认识到了青云观老道的厉害。
他半边的嘴唇肿的老高了,说起话来有些困难,只得言简意赅的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能不能帮我?”
江夜阑愣了愣,他偷偷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的慕南枝,见小疯子没有任何表示,他有些犯难。
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他想知道真相是因为自己想要破除花枕头的诅咒。
他凭什么要帮坑他两次的人渣?
青云观的老道士早就好奇的要死了,他绝对相信身边小道友的实力,区区一个诅咒岂能难道有着神仙手段的小道友?
他一定要多方面熟悉下,如果能拜见小道友的师父,说不定他也能一飞冲天,成为仙人一般的人物了。
“自然,贫道替这位居士答应了。”
江夜阑:……
这青云山的老道士是不是忒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的事情哪由得你个牛鼻子老道做主了?
江夜阑就很气。
得到了青云观老道士的准确回复,高翔宇的神情立时激动了几分,那肿的跟核桃似的带着血丝的双眸之中迸出几分欣喜。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冲着老道士拜了拜,态度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拜完老道士,高翔宇这才站了起来,冲着江夜阑拱了拱手,语带哽咽。
“江夜阑,哥是真对不住你。只是事出有因,哥是真没法子了,才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迟早会遭报应,可我只想救我的小妹。”
“那天……”
高翔宇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大学毕业之后的高翔宇虽然找到了工作,但也只是一份勉强够自己温饱的活计罢了。
他的身世似乎比江夜阑更加悲惨一些。
母亲在生完她妹妹那一年就过世了,父亲虽然健在,但是一直外出打工,从不曾好好养育他和他的妹妹。后来更是找了第二任老婆,直接就失踪不见了。
高翔宇和他的妹妹一直是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只可惜在姥爷生病去世后不久,姥姥也撒手人寰。
那一年,高翔宇堪堪十八岁,而他的妹妹仅仅只有6岁。
好在高翔宇自己是个争气的,二十岁那年考上了皖城大学,而她的妹妹也上了小学,寄宿在爷爷家中。
他一边勤工俭学一边努力读书,挣得钱一大半都让他寄回了老家给妹妹,就是期望妹妹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即便已经贫穷潦倒至此的兄妹两人却还要遭遇噩耗。
就在高翔宇即将毕业的那一年,爷爷突然打电话来说妹妹犯了病,整天神经兮兮的,已经被强制送到了精神病院。
这个消息对于满心期待着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高翔宇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他暑假才回老家见过妹妹,活泼开朗,爱笑爱闹,一直追在他身后喊着“哥哥”的妹妹,怎么可能得了精神病?
当高翔宇火急火燎的赶回老家,出现在宁慈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不得不面对了现实。
妹妹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对谁都爱答不理,包括他这个亲哥哥。
她不说话,也不动作,更没有喜怒哀乐,似乎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偶尔会因为打针喊一声,“疼”。
轻轻的一声“疼”,让高翔宇顿时心如刀绞。
就在这样令他绝望的时候,那个失踪了十几年的父亲突然出现了,他告诉高翔宇,他认识高平精神病院里的院长,他可以带着妹妹去高平精神病院看病。
只是,医疗费用昂贵,父亲说他负担不起全部,希望高翔宇也能出一部分。
说到这儿的时候,高翔宇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只是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看不出面部表情。
但是江夜阑却从高翔宇哽咽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劲。
那声哽咽不是喜极而泣,却更像是懊恼,悔恨,以及无边的愤怒和仇恨。
“你的父亲难道骗了你?他把你的钱都卷走了?”江夜阑拧着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高翔宇并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慕南枝出声了。
“不,我觉得他的父亲做的事情肯定比卷走治病救人的钱还要恶劣。”
慕南枝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粗哑,难得的是江夜阑竟然头一次在慕南枝的话里头听出了一丝情绪来。
“你们管他父亲死活做什么?这小居士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枕头那个诅咒上。”老道士有些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