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体内的藤曼尽数消失,身上的伤口全都不见。
“他能主动使用时间倒流!”垂死的天魁挣扎着传来消息,而后,仅靠力场维持完整的头颅,碎裂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挣脱”花青束缚的米哈伊尔,几拳就把他打成了这样。
谬语者退向米哈伊尔的位置,花青和还没爬起来的竹石刚想出手阻拦,就被步闻挥手制止。
“杀了那个人类小孩。”谬语者命令道。
只能博不死的米哈伊尔能杀死步闻这一可能,它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战胜步闻,先前步闻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它只是试探性地用精神力观察了一下步闻,就差点被步闻体内那股无法揣测的力量吓倒,光论精神力,步闻不如在场的任何人,魔法造诣可想而知,但那股超出它的认知的神秘力量,却令它产生了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步闻的直觉。
事实呢...也的确是这样的,精神力敏感度与“直觉”呈正相关,谬语者破格的精神力产生的直觉,延长了它的生命,如果它懂点吐槽技巧,跟步闻说一会话,估计能活得更久。
“有意思,不会思考的认知机器,谬语者,你造出了个不得了的怪物。”步闻看穿了米哈伊尔的本质,夸了谬语者一句,而后话锋一转,“但他救不了你。”
谬语者不理步闻的嘲讽,催促米哈伊尔:“杀了他!”
十秒后。
米哈伊尔,一动不动,就这么举着死掉的天魁,跟步闻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谬语者楞了,其他人,包括旁观着的祭祀者和屠魂者,都不理解为什么米哈伊尔没动。
总不可能没听到吧。
双手插在兜里的步闻,迈着步子,一点点接近不动弹的米哈伊尔,慌张的谬语者跟着连连后退,十几步过后,站在米哈伊尔身旁的步闻,抬脚踢了踢米哈伊尔的腿,“你愣着干什么?快来揍我。”
谬语者一个踉跄滑倒在地,步闻侧着挪了几步,视线越过高大的米哈伊尔,“他看样子不想揍我,你的感言,还没想好?”
“我再给你十秒,十秒后我就走。”步闻看了眼手腕上真的不存在的手表,“十。”
“杀了我吧,我没什么好说的。”谬语者干脆地放弃了反抗,“告诉我,他为什么不会攻击你。”
“因为他找不到能杀了我的方法,所以执行不了你的命令,就这么简单。”
“你能杀得了他吗?”谬语者道。
花青散去身上的花瓣,“杀了他就会触发时间倒流,你想趁机逃跑,对吧。”
站起来的竹石,盯着谬语者,刺槐神情戒备,平复好心情,围拢而来的探员们,浮在空中,像二人一样,紧紧盯着谬语者和它身旁的米哈伊尔。
被一语点破目的的谬语者,点了点头,语气平缓,“我不想死在这里,”
“挑起战争,看来只是手段,你的目的是什么?”步闻询问的同时,拽开米哈伊尔攥紧的手掌,接住摔下来的天魁,复活并治好了他的伤,“问花青,她都知道,你继续。”他又看向谬语者。
“你们不可能相信我说的话。”
“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信?”
谬语者一顿,望了眼走来的祭祀者和屠魂者,此时,压抑的黑云动静变小,雷光和雷声不复刚才的频繁和疯狂,要不了多久,黑云就会转成灰色,继而放晴。
等到下午,方圆几百公里内的人,抬头望去,应该就只能看到澄澈的天空了吧,上午发生在这里的事,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生前,我服役于某个不能透露编号的部队,军衔少校。”
“一次遭遇战,我被俘虏,几个月后,我死了。”
谬语者说的很轻巧,也很平常,但听的人无不表情凝重。
“后来,我被制成僵尸,将被送上战场的时候,战争胜利了,我们赢了。”
“我很开心。“
“虽然那会我已经是僵尸了,几乎没有感情,但我还是很开心,真的,那天,我比别的僵尸吃的‘饲料’,多了一倍。”
“不久,为了避免战后审判,操持研究项目的某个将军,把地下的研究设施封存,我和其他僵尸,葬身地底,那座看起来特别像棺材的研究基地,也就是地上用来掩饰的建筑,被将军的副官草草改造成了普通的军事基地,遗弃在了荒凉的平原上。”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呢...因为我前段日子找了那个将军一趟,他竟然真的逃过了审判,说来好笑,直到被我折磨死之前,他都没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少校,要是记起我的名字,他肯定会后悔,后悔当年不该去劝降我,后悔让我记住了他的脸和名字。”
“扯远了。”
“被‘自己人’复活,变成巫妖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们的国家或许还不够好,为了打赢那场战争后的战争,他们什么手段都敢用,可结果是什么?结果是输了,输了就是零,就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会输?怎么才能赢?我们的事业只能停在这一步吗?怎样才能向前迈进?光明的未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被第二次封存后,我开始思考,然后,得出了结论。”
“不再是人的我,或许可以实现我们的事业。”
“这就是我的目的。”
谬语者说完,全场寂静无声,和花青交流完,知道是步闻救了自己的天魁,脸色铁青,眉头揪的紧极了。
“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步闻问道。
“高效率的屠杀三成人口,统一全球,独裁统治剩余人口,推行暴政,控制一批人,策反一批人,诱导一批人,改造、误导、消灭思想,毁灭所有不需要的历史,统一语言,用我们的力量制造文化断代,进一步剔除思想不纯的人口,这样,数百年后,残存人口的后代,就会在祖先的坟墓上,实现我们的事业,开辟新的未来,创造永恒的幸福。”
谬语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能从它颤抖的声音中听出那股狂热到极点的情绪。
“值得吗?”步闻问道,语气冷淡。花青、天魁、刺槐三人,用看谬语者的眼神盯着步闻,在它们之间来回打量。
“值得。”谬语者毫不犹豫地回道。
“为了未来,牺牲现在,值得?”
“值得。”
“未来的人是人,现在的人,不算人咯?”
“伟大的事业需要伟大的牺牲。”
“你称你的屠杀和毁灭是伟大的事业,因你而死的人是伟大的牺牲。”
“你想象不到无上幸福的光景吗!”
“能,但那与你无关。”
“不值吗!”谬语者咆哮。
“对。”步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人类的尊严告诉我,不值。”
“你说的幸福,是猴子的,不是我们的。”
说完,步闻打了个响指。
瘫坐在地的谬语者,头朝前倾去,骨架崩散。
谬语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