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在御书房里接见了玄心。
一起的,还有太子和四皇子,以及首辅大人李鹤卿和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四个衙门的尚书大人。
当然,樊大统领一如既往地站在皇帝身边三米之内。
凌寒进去给狗皇帝打了个稽首,朗声说道:“贫道玄心见过陛下!”
皇权特许,不跪不拜。
这是玄心的特权。
从往生院成立那天,玄心就拥有了这个特权。
当时有位大臣不理解,血书上奏,要求皇帝“斩了此贼狗头”。
皇帝因此斩了那位大臣的狗头。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谁对这件事有过异议,玄心也因此成了大盛朝廷之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凌寒也很好奇为什么。
可惜玄心的记忆幻境是不完整的,关键部分都被那个穿斗篷的“神”给藏起来了。
“道长这边请。”天元帝站起身来,笑呵呵引着凌寒往里走。
御书房被一道屏风分成了内外两个隔间,天元帝领着玄心走到里间靠墙的书架前,将一个花瓶往左转了一圈儿,书架左右分开,现出一个密室。
密室不大,也就十几平米左右。
天元帝先走了进去,然后冲凌寒招了招手:“进来吧!”
凌寒卜了一卦,然后跟了进去。
天下群英谱显示天元帝只是个普通人,虽有武夫的底子,却连最低品的九品武夫都够不上。
凌寒如果现在想杀他,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但没必要。
大盛的烂是多方面的,皇帝只是其中之一。
杀了他,新继任皇帝的也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凌寒清楚记得天机万象仪曾说过,天元帝已经死了!
那面前这个天元帝又是谁?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谜,杀了他这个谜就永远解不开了。
书架在身后缓缓合上,天元帝冲凌寒微笑了下,然后又在墙上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扁平的檀木盒子。
打开那个木盒子,里面是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
铜镜表面平整光滑,却照不出任何影像,而是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覆盖了。
天元帝拿起那面铜镜,轻声说道:“天命者何在?”
铜镜表面的雾气开始慢慢消散,露出了一个正在闭目打座的年轻人。
正是凌寒的本体。
但他身后的环境,却依然是一片灰蒙蒙。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把他藏在了天机楼之中。”天元帝微笑着,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七楼?还是八楼?”
凌寒看了看他,爽快地承认了:“七楼。”
天元帝点了点头:“道长,天机楼是我大盛至宝,关系我大盛的千秋万代,生死存亡。”
“而这天机楼,历经数百载却也唯有你能掌控它。”
“所以即便你对朕,对皇权再不敬,朕也可以容你。”
“但这天命者……”
“道长,朕要怎么做,你才能将他交给朕呢?”
怎么都不能交给你啊!
凌寒心中吐槽着,脸上却演技爆发对着天元帝说道:“交给你?交给你做什么?杀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天命者吗?”
“还不是你昏庸无道,搞得这天下民不聊生?”
“你若英明神武,使得国泰民安,哪里还会有天命者?”
天元帝看了看凌寒,叹了口气:“道长!你这样说话可就没有意思了。”
“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当朕真的不知道吗?”
“很多事情,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了配合你,朕不惜残杀忠良,比如林家。”
“虽然朕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朕知道你想要朕大盛的气运。”
“你想要,朕给你便是。”
“只要大盛不亡,朕便能对得起宗庙里的列祖列宗。”
“但你养了个天命者,那就是要断大盛的根啊!”
凌寒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这尼玛的!
完全被你占领了道德高地,责任全特么推我身上来了。
关键人家说的,还都是真的。
这可咋整?
总不能告诉他,玄心换人了吧?
不对!不对!
这个天元帝是假的,这肯定不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玄心还活着,他会怎么应对?
凌寒瞬间变脸,看着天元帝咆哮道:“你个昏君!少给我头上扣屎盆子,我砍了你的狗头。”
嘴上说砍他狗头,但其实只是做做样子。
玄心之前便是这样,干骂不动手。
天元帝一脸无语,却最终还是挤出来一丝微笑:“道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无赖。”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
“既然你说朕是个昏君,那朕便做个明君给你看看。”
“我们定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后若朕给你一个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大盛,你便将那天命者交给我,可好?”
“但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许捣乱。”
“倘若你再在背后捣乱,朕宁可与你鱼死网破,也要要了你与那天命者的性命。”
凌寒想都不想直接就答应了:“没问题!”
三年之后,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再说了,如果你能励精图治,大盛气运上升,老子也乐得占个大便宜。
天元帝也没矫情,只与凌寒击掌为誓,这个事儿就算这么定下了。
凌寒随着他走出那密室,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一直快走到御书房的外间儿了,凌寒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这老阴比天元帝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想要自己将天命者交出来,他要的是时间。
三年的时间。
就跟做生意谈价格一样,先扔出来一个你无法接受的价格。
然后在退而求其次,给你一个你可以接受的价格。
他要三年的时间做什么?
他都知道些什么?
凌寒突然想起给玄心画尸之后,那个穿斗篷的“神”给自己留的那个口讯。
“这局算你赢。”
“下局就没这么容易了!”
再联想到天机万象仪说的天元帝“已经死了”,凌寒禁不住猜想这个天元帝会不会也是那个穿斗篷的“神”。
或者是他的同伙儿?
.
到了御书房的外间,天元帝居中坐下,玄心也大喇喇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留下两位皇子还有首辅大人李鹤卿和四部尚书大人等左右分立两旁。
“李相,你先说说吧!”天元帝似乎很是疲惫,靠在宽大的龙榻之上闭目养神,让李鹤卿将今天要讨论的事情说一下。
“诸位,内阁近期收到多封急报,皆和来自北境的流民有关。”李鹤卿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流民数量甚巨,几逾十万人。”
“京城千机营已经调出去了八千余名精兵,将流民阻挡于保康、白河、肃南一线。”
“但流民数量实在太多,再加上最近天气转凉,流民之中多有死伤,目前已有民变迹象。”
“众所周知,保康、白河、肃南一线距离天都城只有不到百里,一旦民变,势必会对天都城造成影响。”
“所以,今天叫诸位前来,就是商讨一下如何安置这十万流民?”
……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
两位皇子也是面无表情,静观其变。
凌寒坐在一旁,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十万流民?倘若将他们都安置好了,那得是多少的气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