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小子究竟是谁?”
“老大,他为什么叫你箫善?”
“老子怎么知道?”箫善朝身边的手下低声喝道。
“箫善,你莫非是想试试我家豹子的牙齿是否锋利?”穆元修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豹子的皮毛,微微笑了笑。
大花豹这时张了下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一口森森白牙。
萧善一行人吓得全变了脸色。
“老大,不如先答应下来?”有手下小声对萧善说道,“找机会将豹子逮住,一个小子外加两个小鬼两个小妞,咱们根本不必害怕,想要咱们给他们房子住,这不是进了咱们的地盘么?”
“老大,老四的主意不错。”另一人也说道。
箫善眯着眼,盯着前方的穆元修打量起来。
眼前这个穿一身灰狐狸毛袍子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高瘦的个子,眉眼长得像女人,但眼神锐利,唇角浮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他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小少年。
少年为何看他像看熟人一样?
太邪门了。
“有道是,相逢便是缘,你们远道而来,在下做为地主,理当为你们准备住处,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箫善抱拳,朝穆元修浅浅一笑。
“在下姓穆,双名元修。”穆元修朗声道,也抱拳还礼。
箫善微怔,这小子姓穆?男人长得个个像女人的北燕皇室也姓穆。
不对,这小子是南方口音,怎可能跟北燕有关系?
“哦,原来是穆兄弟,哈哈哈哈,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萧善又笑道。
穆元修道,“箫兄愿意和在下以兄弟称呼,在下感激不尽,箫兄的天狼寨离此不远吧?今晚不如就去天狼寨休息?”
山坡上,李玉竹看着穆元修与那山匪头子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答,她看得一头雾水。
听穆元修的语气,他和这些人挺熟的。
他一个长年住在南方镇安府的人,是怎么认得远在四千里外的凉州山匪的?
箫善被穆元修喊出大名时,心中已很是吃惊,眼下又听穆元修说出他的住处,他更是惊骇了。
这个过路的少年,莫非是受到什么人的指引前来?
箫善不敢对穆元修大意了,笑呵呵说道,“只要你不嫌弃,随便住,请吧,穆兄弟?”
他向穆元修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元修转身朝山坡上的李玉竹和周招弟招手,“你们下来吧,今晚不住山洞了,住天狼寨去。”
李玉竹是穿越来的,手握暗器,天不惧,地不怕,果果和百里睿两个小屁孩子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山匪是何物,两人的表情波澜不惊。
只有周招弟,这个从小在村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看到那十几个提刀的凶悍汉子,早已白了脸色。
她悄悄拉李玉竹的袖子,“三娘,咱们真的要跟他们去吗?他们手里有刀啊。”
李玉竹回头,见她脸色惨白,说话声音发抖,知道她害怕了。
李玉竹小声安慰她,“别害怕,招弟,我将你带出来,就一定会平安带你回家。”
周招弟听李玉竹这么说,心中平静了一些。
两人护着两个孩子,走下几丈高的山坡。
穆元修将骡子车和马车已经掉转了方向,那只豹子就站在车旁守护着,像一个护卫一样。
“大猫猫好样的。”果果走到它的身旁,笑眯眯摸了摸豹子的头。
豹子微闭着眼,伸舌头舔起果果的手,果果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而箫善和他的手下们,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更别说靠近豹子了。
李玉竹将果果和百里睿抱上车里,穆元修催着箫善,“箫兄,前头带路吧?”
“跟我来。”箫善看一眼随行在骡子车旁的豹子,朝手下们挥挥手,骑马打头走了。
那头豹子飞快追了上去,一直跟他们保持着一丈的距离跟着。
他们快,豹子快,他们慢,豹子慢。
箫善想甩掉穆元修他们,根本甩不掉。
距离近,拉弓射箭也不合适,还不等他悄悄拿出弓箭,只和他隔着丈远的豹子,就会扑上来。
无法,箫善只好将穆元修他们引进了天狼寨。
守寨子门的两人,看到萧善引着两驾车马回来,十分惊讶。
其中一人就问道,“箫大哥,他们是谁?”
又看到车马的后面,跟着一头大花豹,车里的小女娃还跟那豹子在说笑,守门人脸色吓得灰白,大气不敢出。
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借宿的过路之人,将他们安排在东北角的两间屋子住下。”箫善朝其中一人抬了抬手。
那人答应着,看一眼穆元修,举起照明的火把跑走了。
箫善带着穆元修他们,跟在后面也往东北角走去。
北地有大半年都处在天寒地冻的天气。
为了防肆意吹个不停地寒风将房子掀走,也为了更省炭火,房子都盖得低矮厚实。
屋中燃着炭火,大房间需大量炭火,小房间所需不多。
凉州城从九月到次年的三月,每天都需燃炭火才能抵御严寒,这里的炭火远比南方的粮食贵。
人不吃东西,三天死不了。
但泼水成冰的日子,一晚上没有炭火,次日人就冻没了。
寨子中所有屋子的周围,全都堆着高高的木材。
既能防风吹坏墙壁,又能方便屋中之人,随时出来给屋中的炉子添加柴火。
箫善指着前面的两间屋子道,“你们今晚就住这里。”
穆元修道了声“多谢”。
萧善又往两驾车看去一眼,带着人走了。那只豹子好生通人性,居然一直老实地跟着。
穆元修推开一间屋子门,点燃烛火打量一番后,这才喊李玉竹他们进屋。
李玉竹和周招弟一人带一个孩子进了屋,屋子和她想象的一样低矮,屋中有地炉,炉上架着个旧铜炉。
屋中还有破旧的两张床,和几张歪歪扭扭的凳子。
反正只是借住,只要比睡山洞或是睡马车暖和,李玉竹都不计较。
马车车板薄,车里不能生火,白天还能忍忍,晚上能冷得打颤。山洞可以生火,却没有门,都比屋里冷。
穆元修扶起满是灰尘的凳子,拿袖子扫了扫灰,扶着李玉竹和两个孩子坐下休息。
他又走到外面,去抱了些柴火回来生起了火堆。
屋里有了炭火,很快就暖和起来。
果果和百里睿,笑嘻嘻地伸着手烤火。
周招弟提起铜壶来看,发现是漏的,扔开了,她跑到外面车里拿了只好的壶来。
附近没有水井,周招弟寻了些干净的雪装进壶里,提到屋里的火堆上架起来烧水。
接着,她又寻了五只小木碗和几把勺子来,等水烧开,她倒了五碗水。
穆元修吹凉了一碗,递给李玉竹。
李玉竹笑着道,“你先喝吧,你赶路辛苦,我过会儿喝。”
她这会儿忙着照看两个孩子呢。
两个小家伙看到烧热的水,早就眼睛放光了。
可他们不大会吹凉,得旁人帮忙。
周招弟机灵,从屋角寻了只旧瓦盆,装了些雪进来,将果果和百里睿的小碗放在雪上冰着。
“一会儿就会变凉。”她笑眯眯道。
李玉竹夸着她,“不错不错,这法子好。”
碗外面裹着雪,再拿勺子搅一搅热水,水很快就变温了。
李玉竹拿出碗,放在桌上,两个孩子笑呵呵自己捧着碗喝起温水来。
穆元修莞尔一笑,也喝起了水。
大家喝了点热水,吃了点马车里的干粮,全身都暖和起来,一起收拾屋子休息。
两张小床破破旧旧的,李玉竹不敢用,她担心睡到半夜塌坏了,摔得骨头疼。
李玉竹带着周招弟,拿着屋中的旧扫把,将火堆一圈的地方扫得尘土不染。穆无修从车里抱来羊毛毡毯铺在地上。
简单且暖和的床就铺好了。
穆元修和百里睿一铺,李玉竹周招弟和果果一铺。
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大家都累了,在温暖地炉的烘烤下,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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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中的另一处地方,络腮胡子箫善,向其他弟兄说起了穆元修。
“姓穆的小子?箫哥,会不是北燕来的?”一个中年汉子咦了一声。
“不像,他是南方口音。”箫善摇摇头。
“可是他怎会认得大哥?还知道大哥的姓氏?还知道咱们的天狼寨?”另一人也问道。
这处天狼寨的不少人,来自北燕。
这两年北燕京城内乱不止,京城不少勋贵受到了迫害,他们的家奴在主子入狱后,纷纷逃往南地躲祸。
这些人最怕北燕人追来,更怕北燕皇室的人找他们清算。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惊惶不已。
听说穆元修姓“穆”,即便他是南方人,也个个变得神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