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自己的这个队伍已经通过了申请,程成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他们和其他通过申请的人一样,正在搞大扫除。
队长走了过来跟程成握手,程成注意到他握手时的姿态和神色,很稳健,很老练。
但他的脸却只有不到二十,脸上还有不少的青春痘。
对方已经知道程成的来意了,带着他来到观景走廊告诉程成说:“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在东华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你还给我买过药,治皮肤病的。找你的原因很简单,你是个好人,而且是在坏的地方还能继续做好事的好人。”
程成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这个说法。
“那我没什么意见了,这里什么时候可以住?钱什么时候交?现在吗?”
“打扫,我们可能还要简单装修一下,七天吧,不过有两套房暂时也可以住,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有。”
“那你就等等,几个女生都是外地来的,让她们先住,确定要住的话,今天就来帮忙干点活吧,中午大家聚个餐。”
程成看了徐向东一眼,光想说朋友是请假过来看他的,但徐向东却一挽袖子:“干吧,外面雨又大了,出去也没地方去。”
于是俩人干了两个多小时的活。
倒也不重,就是扫地擦窗户之类的家常清洁,干活的时候顺便跟队长了解一下他们的规划。
队长姓钱,名叫钱直。
家里条件很好,出来置换也是准备过的。去救助站倒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想去体验一下生活。
就钱队长本身的意愿,其实他是想去三楼的。
不是想去行侠仗义,而是想试试看被电的滋味……
这倒不是他有受虐倾向,而是他个人的一种理智判断,他觉得既然受折磨也是置换者必经的一种苦难的话,那与其以后意想不到的时候遇上,不如在自己心态还比较好的时候主动去尝试。
从置换一开始,钱直就算是个铁杆的置换派,如今也算是标准的新置换主义者。
不过他运气很差,置换的身体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年纪不够,年纪正好的吧,还因为有基础疾病被筛下来了。
他算是从东华三楼刚开始,就关注东华的一个置换者。
从当初的陈晨,到后来的程成,甚至在程成离开后的一两天,他还用别的身份去看过。
对其他人来说,东华救助站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地方,是某种迫不得已的选择,一般都是没钱的人被迫去的,或者因为置换意外到了这里。
但是对于钱直来说,东华救助站其实是一种探索。
建立某种置换者生活秩序的探索。
从开始的完全混乱,到后来的救助站,置换者群体从一开始的好奇,到领悟规则,互相利用规则博弈,再到这种博弈引起国家打压,进入救助站。
一直到现在。
对钱直来说,这中间主要就是两种生活状态。
第一种就是完全没人管的自然置换状态。
第二种就是完全被人管的救助站管理状态。
这两条路显然都已走到了尽头。
现在他们在这里尝试的,算是第三种状态。
置换者群体内部对这种状态的称呼有很多,有人说是组队模式,也有人说是大家庭模式……
就钱直亲自了解过的情况,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模式,区别只是在于管理的严格程度,还有规模的大小。
有的地方号召进行几百人规模的共同生活,类似小规模的救助站,租个地方,挂个招牌,每个人进去要交钱,也有伙食标准卫生标准……
也有些人就过三五个人的小家庭模式生活,合租一套房,轮流做饭打扫卫生。
综合看下来,钱直觉得这个小区搞的这种组队模式最对他胃口,十几个人的大小规模正合适,太多了,一层楼放不下,吃个饭都要楼上楼下叫,人多了管理起来很难,前直是家里有钱,是开过公司管过人的,他知道一个人通常也就对十几个人进行有效管理,人再多,基本上看不过来,管理质量开始下降。人要是太少,比如少于七八个,就没有集体效应,个人不太容易产生集体归属感。
钱直的话让程成想起了曾经的1101,区别在于1101想做的几乎是慈善,给大家提供工作机会。
但这个小区的这种模式更类似大家平等的组队。
中午一群人就去小区外面的一个饭店里吃饭。
程成注意到,七个女的其实都不是特别漂亮,不过基本上个个都有独立的工作。
三个是在网上自由职业,两个是在这座城市刚刚换好了工作,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师,还有两个本身就很有钱——是离婚置换的那种。
钱直选有工作的女性愿意也说过,是因为这种女性不太容易在团体里面乱搞关系……这种新圈子还是很乱的,好多队伍已经非常赤裸裸的表示要找几个女的专门做按摩服务。
再好一点的,就是以同居为名的变向相亲。
钱直在饭桌上说的很直接,他这里:“不建议内部谈恋爱,要谈最好也是在内部公开的谈,但如果谈到结婚的程度,你们就自己离开队伍走人。有人说我们这是共产共妻,是群婚制度,这话对一半,错一半;我们这里是无婚制度,或者说,是建立一种比婚姻更可靠,更稳定的一种制度的尝试。十几个人一起生活,发生感情很正常,我们不反对感情,这是人的天性。我们反对的是婚姻,更严格的来说,是对感情的绑定制度……我们这个大家庭应该是未来社会关系里最基础的关系,再下面就是个人,如果有任何间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而且你们认为重要性超过了这个大家庭本身,我们都是不接纳的,这种关系不仅仅是指婚姻,也指你们的工作关系,或者其他任何意义上的社会关系。如果你有了这样的关系,可以提出离开,我们这里进出自由,但如果隐瞒,我们会把这种行为当做一种不诚实,严重的甚至会认为是一种恶意的欺骗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