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那阴沉细雨被最后一阵大风吹散,天光破云,难得看到一丝春日里的阳光。
令狐冲忽然惊讶道:“师弟,我已将全部招式都遗忘掉了!”
张冲和一脸茫然,“那还如何练剑?”
“存其神,忘其形。”封不平出言提点道。
然后他挥剑指向令狐冲,“冲儿,使一套太极剑法来看看。”
令狐冲恭敬的抱拳躬身,领了声令,然后挺剑朝封不平攻来。
剑势轻柔无力,似乎随手一击便能挑飞。
然而封不平一剑拍去,却被令狐冲手中之剑粘住,而后引进落空到了旁处,似难以回收剑势,只能后撤避敌后招。
然而封不平的重剑刚被引空,随即又如绕指柔般轻绕回来,缠住了令狐冲的佩剑。
两柄剑这般对拆数十招,毫无任何激烈碰撞之处,都似缓似轻,只在偶然间露出些许峥嵘,让人看到其中骤然爆发的刚猛暴烈之处。
拆招至此,师徒俩了然于心,相视一笑,都收了剑。
旁观的众多武当长老震惊非常,掌门师兄也是这般教了他们十几年,他们仍未能掌握其中关键所在。
然而不过一个多时辰,这华山派的一对师徒便轻松学了下来。
这般对比,我武当派一众长老岂非十几年时光都活到了狗肚子里去?
封不平注意到张冲和一脸失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冲和,不急,慢慢来,这门剑法为师已知其关窍之处,定能让你掌握下来的。”
冲虚道长在旁轻咦一声,上前说道:“封掌门,可否借一步说话。”
封不平伸手虚指,示意移步。
两人走到真武大殿的拐角处,周围再无他人。
冲虚道长拱手道:“封掌门方才对令徒所言,可是真的?并不是在虚言安慰?”
封不平奇怪道:“当初本门风师叔传令狐冲独孤九剑,冲和亦在旁边,却始终学不到要领,亦是我亲传其剑法,再多加历练。冲和的剑法已不比冲儿弱。
我方才那般对他说,自不是虚言安慰,当然有办法教会他此门剑法。冲虚道长莫不是看我们师徒学会了你的太极剑法,心里不痛快?”
冲虚道长长叹一口气,“不瞒你,这心中的不快自然是有的。可谁让我武当派众多门人不争气,贫道又是个不善教徒的。
正如任我行曾经说过的那般,若贫道百年归去,这武当派恐怕再无太极剑法作为传承了。”
封不平沉默不语的看着对方,只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所以,现在想来,传给了封掌门也未必是件坏事。贫道只求封掌门一件事,还望封掌门日后将太极剑法当做华山传承之时,也请一并教导一下本门弟子,好歹让我武当派也不至于丢了这门传承。”
封不平惊讶的看着对方,“你这是要让我帮你教徒弟?道长不觉得此事殊为滑稽可笑吗?”
冲虚长叹道:“便是滑稽可笑,贫道也认了!事实上,三丰祖师昔年创立太极拳、太极剑的时候,也并未言明过这两门武功不得外传,甚至有意发扬光大。
这太极拳,事实上已在民间多有流传,只不过许多都不得要领,只能拿来强身健体,而无实战之效罢了。
这太极剑传出去,便也传出去了。可若是后人发现,这剑法是我武当所创,而武当派却掌握不了其实战之法,那才让世人贻笑大方。”
封不平沉吟片刻,却忽然说道:“那么封某五岳并派之举,希望得到贵派支持。”
冲虚道长愣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本派不支持,封掌门就并不了派吗?那便算给封掌门锦上添花好了。”
“好!”
封不平用力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虽说如今的华山派声威已经压过少林与武当,但华山派毕竟底蕴不及二派,一个是禅宗祖庭,一个继承了全真道法统。
对比而言,华山派简直就是暴发户,因此若是能得到武当派支持,造成的影响自然比自己强行并派要大得多,也良好得多。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影响,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对华山派十分有利。
这般利益在前,足够封不平忘记以前的些许不快。
“三年以后并派,封某对太极剑意必然有更深的掌握,到时便可转授给贵派门人。冲虚道长只需将人派往本派,封某必定将他们全数教会!”
冲虚道长感觉多年心愿被了,长舒了口气。
这下子,华山与武当等若是结成了联盟,冲虚道长干脆又告知给了封不平一个重要消息。
“封掌门,你可知你离开少林后,这半年多的时间,少林又做了哪些事吗?”
封不平不屑道:“方证很不老实,封某在江湖上找回原来丢掉的场子的时候,他在背地里给我找了许多麻烦,不过伸出的爪子,基本都被砍断了,当已经老实不少。”
冲虚此时有了新的盟友,卖起队友来毫不客气,摇头道:“那只是小事,少林派也没将这些当做太大损失。
三年后封掌门既然要五岳并派,现如今少林已无法单独对抗贵派,自然只能寄希望于五岳并派之上。”
封不平双眉一挑,“他去找了左冷禅?”
冲虚点头道:“以我对方证大师的了解,他既然被迫将易筋经给了你,那么为了增强嵩山派那边的砝码,自然也会将相应的功法再传一份给左冷禅。
而且相较而言,同在嵩山的嵩山派,比起实力强大的华山派更好控制一些。封掌门当能理解贫道的意思。”
封不平点了点头,如此这般,左冷禅的实力要再重新估计。
而且方证与自己交过手,并且知道自己已经练了易筋经,能够大概猜到我现在的实力水准。
如果由他亲自陪练左冷禅,那三年后的并派一战,左冷禅会是个大威胁。
不过我既然曾经给并派前预留时间让人准备,那自然不能扇自己耳光,提前跑去嵩山派杀人。
那这三年时间,我也不能松懈,这先天之境,究竟该如何突破?
封不平将目光转向了冲虚道长,无论如何,总算有一人可助自己一同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