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山,位于金陵北城外十二里处。
这是通往北方渡口的要道,林丰离开金陵城后,一路北上,会走九安山下的官道通过。然后,再一路往北去渡口。毕竟这一渡口北上,和之前自西往东来的渡口不同。
司马道恒带着人一路急赶,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行三十余人,全部到了九安山下。
所有人,藏在路边附近的山林中。
司马道恒也是藏着。
他眼中满是期待。
这一次,他早早预判了林丰的路线,必然能劫杀成功。
司马道恒脑中别无他想。
就想报仇!
在司马道恒藏在林中等待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黑衣武士来到司马道恒的身旁,躬身道:“王爷,人来了,林丰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一里路。林丰身边的人,也就两个亲随,没有更多的人跟着。”
司马道恒精神一振。
来了!
终于来了!
司马道恒眼中放光,吩咐道:“准备好,等林丰一抵达,便听我号令出击,把林丰一行人团团包围起来。这次林丰是逃不掉的,所以先包围林丰,本王要让他绝望的死。”
“喏!”
黑衣武士转身退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多时,远处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司马道恒看到马车,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他惹不起谢崇,也惹不起皇帝。
可心中怒气要发泄。
所以今天要杀了林丰,他的念头才能畅通。
这一刻的司马道恒,呼吸都有一丝的急促。在他的视线中,马车越来越近。转眼间,行驶而来的马车,到了司马道恒所处的区域附近。
司马道恒再也不愿意多等待,蹭的站起身,挥手道:“上!”
包括两大宗师,司马道恒麾下的人一窝蜂冲了出去。
这群人,转眼冲到官道上。
黑压压的人围成一圈,彻底包围了马车。
高小鱼勒住马缰,马车随之停下。他看着周围,神色已然警惕起来。在高小鱼一脸警惕戒备神色时,林丰撩起马车门帘走出来。他神色淡然,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看着周围出现的黑衣武士,嘴角反倒是勾起一抹笑容。
司马道恒真是没让他失望。
转眼,司马道恒背负着双手走出来。
司马道恒昂着头,盯着站在马车上的林丰,捋须笑了起来,自信道:“林丰,没想到吧?本王还会来杀你。上一次,在谢家外面,让你逃过一劫。这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林丰轻笑,缓缓道:“你来杀我,我预料到了。只是,我有一事没想到。”
司马道恒道:“什么事?”
林丰道:“我没想到,你真的如此愚蠢。”
刷!
司马道恒面色微冷。
他盯着林丰,咬着牙道:“上一次,是谢崇出手,你侥幸逃过一劫。如今你再度面对本王的围杀,要怎么抵挡呢?我倒要看,你如何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林丰反问道:“我说了要逃走吗?”
“哦,你竟要死战?”
司马道恒一下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他笑声回荡在周围,声音更是透着畅快,抚掌道:“很好,你要死战这一点这就很好。本王麾下三十余人,慢慢的陪你玩,会让你战斗至流尽最后的一滴血。”
“林丰啊林丰,你的确出身不凡,也是荀子的弟子。可惜,你不该介入晋国的朝堂争斗。你甘愿作为谢崇的棋子,却忘记了讨好谢崇的结果,便是得罪了本王。”
司马道恒昂着头,愈发得意,说道:“面对如此的绝境,你后悔了吧。”
林丰道:“司马道恒,我从未后悔。”
司马道恒道:“真是死到临头,还如此的嘴硬。”
林丰道:“还有一事,那就是这一次的战斗,不是你三十余人,针对我们三个人。是你三十余人,面对我百余人。”
司马道恒扫了眼周围,又看向林丰,忍不住嘲讽道:“你这样虚张声势,那是没用的。谢崇以及皇帝方面,本王都派人盯着,没有人来助你。如果是在大秦,你手段多。可是在晋国,这异国他乡,你能调动什么人呢?”
林丰嗤笑道:“谁说,我的助力是谢崇和皇帝呢?”
司马道恒看着一副从容模样的林丰,嘲讽道:“林丰,你这般自以为是的模样,真让人不喜。原本本王,打算让你多活一点时间的。如今,你早些死亡最好。”
林丰看向了愿望,他估算了一点时间,笑道:“今天死的人,绝不是我。我的人,来了!”
“轰隆隆!!”
话音落下,紧跟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只见司马道恒后方,烟尘四起,一队人马飞快奔袭过来。
这些人速度极快,尤其骑马冲刺。在司马道恒微微愣神的片刻功夫,已经杀了上来。百余人马散开,团团把司马道恒一众人包围了起来。
这一刻,司马道恒面色微变。
怎么会?
林丰怎么还有其他人?
之前的刺杀,林丰就三个人。甚至从林丰进入金陵开始,就一直是三个人。如今,却突然发生变化。三个人的队伍,变成了百余人,而且这百余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杀气十足。
司马道恒的心,沉了下去,脸上的得意神色消失,再没有先前的兴奋。
先前,他自鸣得意,认为杀林丰轻而易举。
如今,对方却来了人。
司马道恒盯着林丰,沉声道:“林丰,你提前安排了人保护。可是,你怎么知道本王会来杀你?”
林丰解释道:“你司马道恒睚眦必报,受不得半点委屈。偏偏,你欺软怕硬,惹不得皇帝和谢崇。所以你受辱后,唯一的结果,就是迁怒于我,带人来杀我。这样的分析,很难吗?”
司马道恒稳住心神,拂袖道:“林丰,即便你有人,那又如何?莫非你还敢杀本王。你如果杀了本王,消息传出,晋国和大秦的联盟,立刻会崩溃。晋国朝堂方面,绝不可能和一个擅杀晋国宗室的人合作。否则,晋国的脸面往哪里搁,晋国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林丰戏谑道:“你如今的一番话,是在给你自己鼓劲儿打气,以及找我不杀你的理由吗?”
司马道恒强势道:“莫非,你真敢杀我不成?”
林丰说道:“九安山这里,荒郊野外,距离金陵皇城有相当远的距离。你死了,没有任何人发现,没有人会传出消息。既如此,我怕什么呢?”
司马道恒面色微冷,眼中多了一丝的慌乱。
转眼间,又被杀意取代。
他恢复了镇定,因为他有两个宗师境高手。
这是他的底气和把握。
别看林丰人多,司马道恒的两大宗师出面,必然可以取胜。
司马道恒心中有了打算,盯着被包围在最核心的林丰,下令道:“上,直接拿下林丰。”
一声令下,司马道恒麾下的两大宗师及其余武士出手。
两个宗师一跃而起,如兔起鹘落,直扑林丰方向去。只是他们出手的瞬间,外围黑冰台武士中,带队的宗师境高手瞬间自马背上一跃而起,人在空中,踩踏着王府一流高手的脑袋,迅速到了前方,拦住一个宗师级高手。
他手中长刀一转,便狠狠劈下。
两人厮杀了起来。
赢五也瞬间扑杀上去,挡住王府的另一个宗师,两人也是搏杀起来。
林丰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没有任何担心。赢五和黑冰台的宗师,都是高手,足以应对一切。他又看向外围,黑冰台的人已经出手,这些人的实力比之昔日谢家的部曲更强。
谢家的私兵部曲,很是勇猛。
可是这些人黑冰的人,却是杀人好手。他们一出手全都杀招,都往要害进攻。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司马道恒麾下一流高手不断被杀。
这是一边倒的屠戮。
“我投降,别杀我!”
人群中,转眼有人要高呼投降。
可惜黑冰台的人没有停下,根本不招降,一个个王府的人不断被杀。
司马道恒看到这一幕,一颗心沉了下去。
怎么会?
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人是他丹阳王府最后的底蕴,甚至这些人他都考察过,厉害无比。每一个人放在外面,那都是个高手。怎么如此厉害的一群人,不仅彻底被压制,还被不断的屠戮。
这样的死亡是肉眼可见的,眨眼工夫便死伤几个人。
司马道恒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扫了眼周围,黑压压的一群人拦住道路,他根本不敢动弹,也无法突围离开。
司马道恒的目光,转眼又落在两个宗师级高手上。
这时候,他的希望是这两个宗师。只要是两人能杀死敌人,再拿下林丰,他即便是死伤再多,也依旧能逆转乾坤。
“啊!”
一声惨叫传出。
却是面对赢五的王府宗师境,直接被赢五一剑洞穿心脏,随着剑尖抽出,一篷鲜血喷溅。
这名宗师直接倒在地上。
“林南宗师。”
司马道恒惊呼呐喊。
林南是他麾下的宗师,是极为厉害的,可是厮杀才片刻功夫,竟是直接死了。
在司马道恒的惊讶中,赢五转身又迅速朝另一个宗师去,和黑冰台的宗师联合进攻。不过眨眼功夫,又是一声惨叫传出,王府仅剩下的一个宗师被杀。
丹阳王府的两大宗师,尽皆被杀。
与此同时,丹阳王府的其余一流高手,也尽数被黑冰台的百余人斩杀,一个人都不曾留下。
司马道恒的面颊,轻微抽搐。
他的双腿开始颤抖。
他被包围了。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司马道恒的内心,惊慌失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司马道恒,你如今,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丰大步走来,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道:“你司马道恒来劫杀我,可是,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在这般前提下,你的生死,已经被我掌握。你说,我杀不杀你呢?”
司马道恒勉强稳住浮躁的心,咬牙道:“林丰,我是晋国的丹阳郡王。我曾经,是皇室宗亲的领袖。我曾经,为皇帝掣肘谢崇。我曾经,也培养了很多官员。你杀了我,这些人便会掀起舆论,晋国和大秦联盟崩塌。到时候,大秦又会四面危机。”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林丰摇了摇头道:“你认为凭你一个落魄的郡王,能影响到晋国和大秦的联合吗?你认为你的人,还会为你声张吗?人走茶凉,不是说来玩儿的。最关键是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我杀了你呢?”
轰!!
司马道恒的脑中,宛如惊雷炸响。
被吓到了。
他不想死。
司马道恒见威胁不了林丰,又看向周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人,心头彻底绝望。
逃不掉了。
扑通!
司马道恒没有再坚持,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很好的掩饰了眼中怨毒,求饶道:“林丰,我错了,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甚至,我愿意相助大秦。这一次我错了,请你饶了我。”
林丰走到司马道恒的面前,看着跪在面前的司马道恒,道:“抬起头来。”
司马道恒抬起头,一脸的尴尬。
内心,充斥着耻辱。
他内心甚至想着,等他这次逃过一劫,他一定还会报复的。即便无法直接杀林丰报仇,可是林丰不是一个人,林丰有在意的人。他要让林丰有关的人死去,让林丰为之后悔。
林丰看着司马道恒,淡淡道:“司马道恒,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仇恨。留着你,必然会报复我。”
“不会,不会!”
司马道恒忙不迭的摇头,不假思索的抬手发誓,高声道:“我司马道恒对天发誓,我如果日后要报复你林丰,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林丰,我发誓了,请你相信我。”
林丰说道:“发誓远远不够。”
司马道恒眼珠子一转,觉得机会来了,只要林丰不杀他,一切好说。司马道恒内心升起希望,连忙道:“林丰,我什么都愿意配合。只要你放过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都愿意做。”
林丰心中杀意不曾流露。
司马道恒必须死。
但是司马道恒前之前,得压榨出所有的价值。
林丰沉声道:“司马道恒,关于谢崇,我需要有价值的消息。有了这一消息,我可以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