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就像是昏迷了一世。
又仿佛已经沉睡了千年。
钟子轩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阵专心的剧痛从后脑勺传来,钟子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软软的、鼓鼓的。
敢偷袭老子的人全公司没几个,敢下狠手的就更没有几个,钟子轩脑海瞬间已经锁定了好几个人。
眼前是一间昏暗的破旧茅屋,正前方有一堵门,光有门框没有门板,外面天阴沉沉的显得屋内光线极度暗淡,看样子一场大雨正在临近,旧木钉成的木墙上有无数破洞,地上散落着干枯的草料,草料中隐隐露出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马粪。
眼前站着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而且头发看起来有至少需要十天不洗才能达到的油腻效果,脸上结了不少白色的干污垢块,但是油头与胡子中间却有一双与那张脸极不相符的剑眉星目,钟子轩问道:“你是谁?”
邋遢男人摸了一下头发,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陆野。”
“这是哪?”钟子轩又问道。
“北陵城外,我们刚刚逃出来。”叫陆野的邋遢男人回答得很简洁干脆。
“我为什么在这里?”钟子轩又问道。
“两个时辰前永嘉伯府被查抄,你不肯跟我逃,我便用刀柄把你敲晕,驮着你到这里来的,可能我下手有点重。”陆野回答道。
“岂止是下手有点重?”钟子轩跳了起来指着面前的邋遢男人道,“老子差点死你手里,你哪个部门的?马上跟我去一趟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做工伤鉴定,老子不讹死你。”
邋遢男人满脸疑惑的看着钟子轩。
北陵...
陆野...
钟子轩指着邋遢男人的手忽然像触电般抖了起来。
不是吧...
钟子轩使劲摇了摇生疼的脑袋,拼命的搜寻着记忆中的那些零星的碎片,似乎很虚无缥缈,但又似乎能够抓住一些什么,自己好像是在公司宿舍中码字被电晕了。
难道,进去了?
钟子轩有些不敢相信,兴奋的脸上带着一丝小激动望着陆野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心问道:“我叫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陆野问道。
“废话,我要是想得起还用问你?”钟子轩满脸期待的望着陆野,随即想了想便又换了一副嘴脸道,“重视一下这个问题好吗?这对我很重要。”
钟子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马粪味,虽不至于让人立刻作呕,但实在谈不上新鲜。
钟子轩打定主意,如果面前这个邋遢男人告诉自己只是一个小打酱油的小角色,马上就在这间破屋子里找两根稻草上吊自杀,直接结束体验,免得浪费时间。
陆野道:“你姓洛,名西楚,字元夕,洛州人氏,想起来没有?”
“what?”钟子轩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道:“您能大声的叫出来吗?”
陆野一脚踢在钟子轩的屁股上,“洛西楚,你发什么疯?”
“洛...西...楚...哈哈哈...”钟子轩突然真像发了疯一样跳了起来,满屋连滚带爬、手舞足蹈的大笑道,“哈哈哈..老子连上了。洛西楚,洛西楚,我爱死这个名字了,这可是《楚花落》的第一男主,我还生怕给我依附在一个小龙套上了呢,看来系统还是心疼老子的。”
这个手舞足蹈、放肆大笑的人正是因为公司云系统故障脑电波被莫名其妙连入计算机云系统的钟子轩。
或许,我们现在可以换一种称呼称他。
洛西楚!
由于没有通过正式的程序进入系统,加之电流在刺激大脑的过程中有些过猛,好多剧情他忘了。
洛西楚试着努力了半天发现脑海中除了一些碎片式记忆外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便选择放弃了。
忘了就忘了吧,谁过奈何桥的时候还不喝几碗孟婆汤呢?
陆野冷冰冰的看着洛西楚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着一些如疯似癫的动作,然后默默的举起了刀。
“你想干什么?”洛西楚警惕的看了一眼陆野。
“我觉得有必要先让你冷静一下,再看看能不能进城带个郎中出来给你瞧瞧。”陆野道。
“no!getout!”洛西楚伸出手挡在陆野面前道,“你敢再敲老子一下当心被雷劈。”
陆野冷冷的说道:“你要再胡言乱语,大可以试试,到底是我先劈了你,还是雷先劈了我。”
“哦?小样儿不信是吗?”洛西楚露出圣母一样的慈祥目光,道,“你知不知道是谁创造了你?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
“难道是你?”陆野冷哼一声。
“正是。”洛西楚洋洋得意的说道,“老子创造了这个世界顺便创造了你,你这个逆子反过来要打我,不被雷劈死天理不容。”
陆野双眼在地上看了看,然后抓起一把枯草,用力的拿在手心搓了又搓,“洛元夕,我现在就把你的破嘴给堵上。”
洛西楚跳了起来,急道,“等一下,你妈当年逃难在荒郊野地生的你,所以给你起名陆野,字荒生,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陆野道。
“老子说了是我创造的你。”洛西楚哼了一声,道:“老子不光知道这个,老子连你妈当年在哪个地方跟你老爹怎么行的鱼水之欢,哪一次成功怀上的你我都知道。”
“你...”陆野的手上青筋暴起。
“你先别忙发火。”洛西楚道,“你那便宜老子觉得被人戴了绿帽子心有不甘,后来去找你的正牌老爹寻仇,结果两个二货搞什么文斗,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最后搞得两个一起嗝屁了。”
陆野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如何辩驳,一时竟愣在原地。
洛西楚笑嘻嘻的把手搭在陆野的肩膀上,说道:“好了,荒生兄,别搞得剑拔弩张的,少爷明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打人不打脸的道理少爷懂,少爷没傻还记着呢,你不就是京师府衙的总捕头吗?前几天刚辞的官,对不对?”
陆野没有说话,也不敢再说话,他生怕这个神经病再说出什么恼人的话,最可恨的是这个神经病说的还全是实话。
陆野心里五味杂陈,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人,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嗖”的一声。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穿过门框直奔洛西楚,陆野来不及抽出刀,直接举起刀柄,电石火花间挡开了这夺命一箭,那箭势丝毫未减,“噔”的一声箭头全部没入木板内,只留下箭羽在空气中发出阵阵轻颤声。
陆野一把拉过洛西楚,隐于木板之后,陆野躲的位置很刁钻,若是不射穿木板,箭矢根本无法伤及二人。
洛西楚惊魂未定,“是什么人?”
“离癸箭!”陆野目光如炬道,“北衙禁军长空营的人。”
“你都干了些什么?”洛西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要杀的不是我,是你,你是个在逃钦犯。”陆野加重语气道。
洛西楚倒吸一口凉气,细声道:“荒生兄,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成了钦犯?”
“你没犯什么事。”陆野道。
“那我是被陷害的?”洛西楚问道。
“也不一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在调查,没查清楚前不好妄下结论。”陆野道。
洛西楚拍了拍陆野的肩膀,道:“所以荒生兄,一直以来你其实是在保护我?”
“你以为呢?”陆野道。
“我这后脑勺上的包其实是因为我不配合你救我,然后你才把我打晕硬抗出来的?”洛西楚道。
“对!”陆野目光一直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你狗日的刚刚糟践我半天,我这也算以怨报德了。”
狗日的...洛西楚心里嘀咕,这里的人也这么说脏话?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人类再怎么进化,有些本能的东西就是共通的,骂人最要紧的讲求一个干脆,直接,解气,人要是最气急败坏的时候来一句“你这个犬科动物与人类的共存体”绝对没有一句狗日的来得痛快。
洛西楚沉默了一会儿,自己这夜壶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正事一件记不住,关于人家老爹老妈的花边新闻记得一清二楚。“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野道:“先走一步看一步,我不知道外面长空营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杨青蒿在不在?”
“杨青蒿是谁?”洛西楚道。
“长空营都尉统军。”陆野道。
“是他厉害还是你厉害?”洛西楚道。
“近身我不惧他,但此人擅弓射,十步之外我只能逃,从刚刚射进屋内这一箭的力道和角度来看,应该是杨青蒿无疑。”陆野道。
“砰...砰...”木屋的四个角突然同时发出四个频率一样的轻微撞击声,若非听力极好之人,很容易认为只有一个声音发出。
“不好。”陆野突然紧张起来。
“怎么了?”
“杨青蒿不敢直接进来,想用飞爪直接把房子拉散。”陆野道。
“四个人有那么大劲?”
“是四匹马。”
洛西楚忽然站了起来直接冲到了门口,陆野猝不及防没拦住,洛西楚大声道:“大家都住手,听说我,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话未说完,两只钢爪疾风般从左右方向扑向洛西楚的两只手臂,陆野几乎同时将洛西楚扑倒在地,随即抱着洛西楚连滚三下回到了藏身的地方。
“你发什么疯?”陆野怒道。
“我想劝劝这些人,最好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伤了谁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洛西楚一直觉得但凡出现在这个世界能进入自己耳朵的名字那都是自己呕心沥血精心塑造出来的,说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一点创世者的感觉倒也不为过,以圣母之名,谁也无法理解洛西楚此时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