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问天俯下身，在她冰冷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你对我的不满，你对我的生气，都等你的病好了之后，再来和我算好不好？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一定任你处置，什么话都不说。”
“黎问天，我会……我会死吗？我真的真的很难受，就好像全身都被人撕开一样。”
“傻瓜，说什么呢？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准死。”
“可是有毒瘾的人，很难戒掉不是吗？我知道，是你爷爷给我注射的……”
黎问天的目光晃动了一下，没错，把白慕雅害成这样的人就是黎郎军，也是说就是他自己。
“难又怎么样？再难再苦都好，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黎问天的眼神非常坚定，他早就已经告诉自己，这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役。
而他一定会陪白慕雅一起走下去。
连续几天下来，白慕雅在黎问天和许医生的照顾之下，情况非但没有什么好转，反而有些加重了。
许医生说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毒物，所以air强大的药性才更容易侵入她的体内，控制她的神经。
每一次下定决心要让她忍住的时候，黎问天又受不了她受折磨的痛苦样子。
所以还是给她注射了air，只是这样一来，白慕雅对药物的依赖就更大了。
只是短短几天，她整个人都就瘦了一大圈，几乎快要变成皮包骨了。
无论蓉姐做什么东西给她吃，她都是前一分钟吃了后一分钟就吐掉，只有在注射完air的时候，会有一点精神。
黎问天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白慕雅早晚一天会受不了。
他和许医生商量好，如果下次白慕雅毒瘾再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给她注射air。
今天一整天，白慕雅的精神似乎都不错，早上还喝了几口粥，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
看来许医生给她开的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作用，黎问天稍微放心了一些。
晚饭时间，蓉姐劝了她好久，她才肯勉强下来吃一点东西。
许医生因为整夜照顾白慕雅，所以回去睡了，餐厅里只有黎问天和白慕雅，气氛有些尴尬。
“来，不想吃东西就喝点汤吧，蓉姐熬了一下午了。”
黎问天笑着，盛起一碗热热的汤推到白慕雅面前。
白慕雅拿起勺子又放下。
“对不起，我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黎问天警觉地将手覆上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我……我……”
白慕雅闭上眼睛，强忍着正从脚底升上来的灼热感，她知道，那种感觉又来了。
“白慕雅，你怎么样？”
黎问天赶紧抓住她的手，以免她发作时会伤到自己。
“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没事……”
白慕雅攥紧了拳头，反复暗示自己，这种感觉她一定可以克服，她一定不会被一支小小的蓝色液体打败。
这一次，她不要再让黎问天和许医生为了自己忙得晕头转向，她不要再把家里弄得满目狼藉，吓到蓉姐。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但是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僵硬。
她的小脸霎时间变得惨白，薄薄的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头，嘴唇变得干涸起来。
黎问天知道，这种熟悉的折磨又要降临了。
不管他有多不希望看到，它还是来了，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看得出来，白慕雅忍得很辛苦。
黎问天起身，将她不停颤抖的身体紧紧拥进怀里，仿佛想要替她分担一些痛苦，大手温柔地扶着她的脑袋。
“白慕雅，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有我在这里陪你，不要怕，我们一起挺过去！”
“呃……”
白慕雅痛苦的低吟着，每一寸肌肤都僵硬了。
她再也无法招架这种痛苦，她觉得自己的皮肉就快要被人撕裂了。
尽管她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忍过去，忍过去就没事了，但是她做不到。
生理上的痛苦几乎战胜了她的理智，她用力将黎问天推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呃……我好难受……额啊……救救我……救救我……”
她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停打滚，小脸几乎扭曲了。
黎问天的眸光一沉，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她用力抓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发疯似的咆哮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白慕雅，白慕雅你冷静一点，很快就会没事了，我们一定可以的！”
黎问天脸上写满了心疼，但他还是用力擒住白慕雅的双手，不让她有机会伤害自己。
“啊！”
白慕雅突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揪住黎问天的衣领，眼泪乱作一团，从她脸上滑下来。
“黎问天，我好难受，你给我好不好？你给我air好不好？我不要……我不要戒毒了……我会死的，黎问天，我会死的！”
“白慕雅！”
黎问天用力稳住她的身体。
“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忍一忍，过了这段时间就会没事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
“我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白慕雅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她感觉自己的头几乎快要爆炸了。
除了对air的渴望以外，再也没有东西能吸引她的注意。
她在黎问天怀里死命挣扎着，几乎要将所有力气都耗尽。
“黎问天我求求你了……你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难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给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白慕雅哭喊着，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黎问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用力抱着她，将她搂得越紧越好。
突然，一阵致命的刺痛袭击了白慕雅的身体，她猛地将黎问天推开，就往桌边冲去，
“慕雅，小心！”
黎问天一个失手，没有将她拉住，眼看着白慕雅扑过去，一桌子饭菜全都掉在了地上。
白慕雅眼眸一红，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就想往自己的头上砸下去。
“不要！”
黎问天惊声尖叫，一下子冲过去。
哐的一声，酒瓶不偏不倚地敲在了黎问天的头上。
“啊！”
他痛苦地低吼了一生，腥红的血液混着红酒，不断往下流。
白慕雅一下子就愣住了，下一秒，她便晕厥在了地上。
“慕雅，慕雅你怎么样？”
黎问天完全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赶紧将她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许哲元也听见动静，快步冲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白小姐又发作了？”
他赶紧冲到客厅，用听诊器监听她的心跳。
“怎么许医生，她没事吧，她刚才又发作了，但是我没有给她注射air，她自己晕过去了！”
许哲元淡淡地点了点头。
“很不错，这算是过了第一关，白小姐的心跳很正常，其他方面也都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是一时呼吸急促才会休克的，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黎问天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后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黎总，你的伤？”
许哲元看着黎问天血肉模糊的脑袋，突然有些敬佩他的坚定。
黎问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头上还被白慕雅砸了个大窟窿。
他用手背抹掉了脸上的鲜血，然后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没事，小伤而已，比起慕雅受的苦，这点痛算什么。”
“黎总，我来替你处理伤口。”
许哲元简单地替黎问天包扎了一下，幸好瓶子里还有酒，冲力不是很大，但是伤口依旧有点深。
“黎总，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许哲元的表情严肃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慕雅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一看到许哲元一样的神情，黎问天的心立刻又吊了起来。
“不是的，您先别担心，只是白小姐的戒毒，今天只成功了第一步而已，未来我们的路，还会越来越难走。
“你也看到了，白小姐的自我伤害意识很大，她在发作的时候会暂时失去理智，不是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其实在戒毒所里通过自残减轻痛苦的病人也很常见，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适当的给她采取一些保护措施。”
“你的意思是把她绑起来？”
黎问天蹙着眉头，表情有些难看。
“对，这不仅是对别人，也是对她自已的一种保护。”
黎问天垂下头，沉默了几秒，许医生说得也许没错。
那天白慕雅趁他们不注意，用水果刀扎伤了自己的退，万一下次她又伤害自己怎么办？
他觉得不能再让她受一点伤了。
“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但是在她情况好转的时候，马上给她松开。”
“这是当然的。”
许哲元笑笑。
黎问天坐在白慕雅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无论许医生和蓉姐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离开半步。
哪怕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白慕雅，他都觉得安心，仿佛只要他离开一秒钟，她就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白慕雅的头忽然一阵疼痛，她缓缓地张开眼睛，房间里却暗暗的，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慕雅，你醒啦？”
黎问天感觉到了动静，立马抓起她的手，表情温柔。
“我……我的头好痛……”
白慕雅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发现全身上下就像被人抽光了力气一样。
“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你知道吗？你刚才很棒。”
黎问天笑着，笑容却显得很疲惫。
“真的吗？”
白慕雅也淡淡地扯起了嘴角。
“嗯，所以你很快就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打赢这场仗了。”
白慕雅透过模糊的眼眸，扫过黎问天的脸，这才发现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你的头怎么了？”
她一下子着急起来。
“哦，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撞了一下，没事的。”
黎问天漫不经心地笑着。
“你骗人。”
白慕雅的表情一下变得僵硬起来。
“是我弄伤你的是不是？是我刚才发作的时候把你砸伤的对不对？”
就算当时她再没有理智，也不会忘记是自己拿起了酒瓶，只是她不知道黎问天会伤的这么重。
心里忽然有些揪痛。
“没关系的，你要你没事就好了，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只是毛毛雨嘛！”
黎问天邪佞的勾了勾嘴角，脸上写满了宠爱。
“你为什么这么傻？”
眼泪瞬间涌入白慕雅的眼眶。
“你就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幽幽的灯光之下，她的脸显得格外憔悴，惨白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柔弱得叫人心疼。
黎问天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
“傻瓜，你说什么呢？我不会放弃你的，有我陪着你，你一定很快就会没事的！
“白慕雅，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就算你让我去死，我也会马上去的！所以，什么都不要怕，安心地呆在我身边。”
他温热的嘴唇贴上了她的手背，像是在传递一种爱的讯号。
白慕雅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那该有多好。
如果从一开始，黎问天喜欢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夏遥希，那该有多好？
只是在他心里，自己可能永远都是只是夏遥希的一个影子吧？
因为她为他挡枪，才换来了这份不真实的爱情，这样的怜悯，她宁可不要。
黎问天伸出修长的手指，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乖，别哭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黎问天。”
白慕雅忽然反抓住他的手。
“你把我绑起来吧，求求你了，我不想再伤害你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你把我绑起来好不好，没关系的，真的……”
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黎问天的手背上，灼伤了他的皮肤，白慕雅的哀求，一下子让他红了眼眶。
他很想问一问，白慕雅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三番四次地折磨她，难道就因为她是他黎问天爱的女人吗？
难道真的，离开她会比较好吗？
“白慕雅！”
黎问天用力抓住她的肩膀。
“我不怕被你伤害，就算我要把你绑起来，也是怕你会伤害自己你明白吗？”
“可是我怕，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情，我觉得很害怕！我不想每次醒来的时候，都看你被我弄得遍体鳞伤，精疲力尽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你不要管我！”
她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说过了，无论这一关有多么难过，我都会和你一起走下去！”
黎问天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
白慕雅失去了抗辩的力气，或者说黎问天的坚定，让她根本无从法抗。
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伤害自己爱的人，更加痛苦的事情了吧。
看到她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黎问天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抱住白慕雅单薄的身体，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乖，我在这里，别害怕。”
白慕雅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这几天，白慕雅的情况明显好转了许多。
虽然还是时有发作，但是配合着许医生给她配置的抗生素，她对air的依赖已经明显减少了。
黎问天照着许医生的吩咐，在白慕雅发作的时候就用绳子将她的手脚绑住。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有效地避免了她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但是却加剧了她的痛苦，她的手腕脚腕处，都留在了深深的血痕。
午餐时间，黎问天、白慕雅和许哲元围坐在餐桌边。
看到治疗终于有了成效，所有人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来，多吃点蔬菜，对你有好处。”
黎问天夹起青菜，堆进白慕雅碗里。
“够了啦，我的菜都快扑出来了！”
白慕雅扬起一个久违的笑容。
正当这顿饭轻松愉快地进行时，大门突然被猛地敲开，白名扬神色匆匆地走进来。
看到他黎问天正在吃饭，他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
黎问天也是一样，白名扬会在这个时候亲自来黎家找他，想必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但是佯装一个笑容，摸了摸白慕雅的脑袋。
“你们先吃，我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白慕雅看着白名扬脸上不一般的神色，和黎问天在一起这么久，她很清楚，这个白名扬是他身边最重要的助手，那么黎问天一定是有很大的问题要处理。
为了自己，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过圣天帝国了。
她没说话，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白名扬跟着黎问天回到书房，一关上房门，他原本还冷漠的表情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老板，出事了！”
“什么事。”
相比起白名扬的慌乱，黎问天倒是沉着冷静得有些可怕。
“我收到消息，明天会有一个爵爷派来的男人，暂时接管圣天帝国的大小业务，做常务总裁！”
“什么？”
黎问天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只是跟黎郎军说了要辞任总裁，他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想要架空他。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向黎问天示威，跟他说明，就算圣天帝国没有他，依旧可以照常运转。
“我查过了，那个男人叫浅野澈，一直在美国念大学，是爵爷的门徒之一，他的亲生父母曾经也是四方会的人，但是在一次任务中被仇家暗杀了，爵爷把他招入麾下，一直栽培他。
“在美国商界，浅野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有不少大公司都高薪聘请他，但是他一直在帮爵爷，帮四方会做事。”
“浅野澈？”
黎问天眯起眼眸，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黎郎军这招反客为主，显然有了很大的成效。
“公司的股东今天下午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老板，你不出面恐怕不行。”
白名扬面露难色。
“那些老股东都是爷爷的人，只要爷爷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联合，他们手上的股份加起来，很快就会对我有威胁，难怪这个浅野澈，可以这么顺利地坐上常务总裁的位子。”
“老板，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你说的没错，下午的股东大会，必须参加。”
白慕雅吃完饭，正在替蓉姐收拾碗筷，这时，黎问天和白名扬从楼上走下来，表情都有些严肃。
黎问天走到餐桌边，温柔地冲白慕雅笑笑。
“吃饱了？”
“嗯。”
“慕雅，今天下午公司有重要的事情，我要赶去处理一下，你自己乖乖呆在家里，可以吗？”
白慕雅沉默了一秒，眼中有些失落。
她知道要黎问天一直呆在家里陪她，对她而言有多勉强。
“你去吧，有许医生和蓉姐照顾我就行了，我没事的！”
她强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黎问天蹙着眉头，明显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秒钟见不到白慕雅，他就会觉得心里发慌。
“真的可以吗？你不要硬撑，公司的事情也不是很要紧，不如我还是在留在家里。”
“少罗嗦了！”
白慕雅打断他。
“都说了我没事了！对了，你把我绑起来吧。”
她笑着，脸上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再也不会做任何无畏的挣扎。
她将手腕伸到黎问天面前，眼神幽幽的。
黎问天的心用力向下一沉，他的目光撇到白慕雅的手腕，上面是两条黝黑发紫的血痕。
每当她发作的时候，就会拼命想要挣脱开绳子，可是越是想挣脱，黎问天就必须把她绑得更紧，她细嫩的皮肉，被磨得触目惊心。
“不用了。”
黎问天握住她的手。
“你今天情况很好，不用绑了。”
“你不怕？”
白慕雅似乎有些惊讶。
“没事的，我对你有信心。”
黎问天对她拉出一个笑容，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哲元。
“许医生，今天就麻烦你替我照顾她了。”
“黎总，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许哲元也淡淡笑笑。
黎问天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白慕雅几眼，再三跟许哲元交代了一番，才出了门。
因为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所以整个圣天帝国上下，都处于全员戒备的状态。
大楼门口停满了零零总总的豪车，黑色西装的保镖形成两行，依次排开，气势非凡。
黎问天走下车，双手擒在裤袋里，依旧是神采奕奕的王者模样。
他虚着眼睛，扫视了四周一圈，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职员们看到他，也就是像是老鼠见了猫，脸上写满了恐慌。
他微微颔首，在所有人尊敬的注目礼中步入了公司。
帝国的会议室里，股东们早就坐得满满的了，能把圣天帝国所有股东召集起来的活动，除了每年年底分花红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黎问天换上了一身酒红色的丝绒西装，完美的剪裁贴合他的修长的身形，显出一份得天独厚的气质。
头发整齐地梳到一边，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眉眼之间充满了戾气，像是正在准备迎接一场声势浩大的厮杀。
推开门，他踏着自信满满的步子，微微颔首走进来。
会议室的人刚才还在闲谈，一看到黎问天出现，立刻都警觉地站了起来。
“黎总！”
无数张嘴整齐划一地打着招呼。
黎问天拎了拎衣襟，在长桌的顶端优雅地坐下。
众人看到黎问天入座，才敢三三两两坐下来。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压抑起来。
黎问天嘴唇微抿，眉头蹙得紧紧的，手指放在唇瓣边，脸上写满了邪佞。
他扫视了四周一圈，这里的每一个人，看上去对他万分尊敬，但其实全都是黎郎军多年来安插着的势力。
他坐直身体，微微仰头。
“你们这里的人，有多少同意了常务总裁的提案？”
黎问天的话就像是给原本就深黑的海面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瞬间便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更加难看，就算是圣天帝国的开朝元老也都要对黎问天忌讳几分。
不管他们是不是黎郎军的人，说到底现在黎问天才是圣天帝国的总裁。
说到底他才是姓黎的，他随时有可能叫他们全部卷铺盖走人。
尽管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所占的股份还是可以有发言权。
但是如果势单力薄，黎问天一个人手上的股份，就可以轻易扭转乾坤了。
到了最后，他们所有人都很有可能成为黎问天和黎郎军之间战争的炮灰。
看见他们的沉默，黎问天像是早有预料般，勾起了一个冷漠的笑容。
“你们在座各位，都是圣天帝国的功臣，其中有不少人，都在圣天帝国建立之初，立下过汗马功劳。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现在圣天帝国的总裁是我，如果你们之中还有人要为爵爷马首是瞻的话，那就请从这个会议室里走出，我保证，既往不咎。”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在寂静无声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踌躇不定，一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