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念冰动用噬魂术,重重的疑惑随之充斥了我心中。
就在这时候,鬼婆却也同样伸出了一只手,一股几乎一模一样的吞噬之力也同样从她的身上爆发了出来,在念冰吞噬她灵魂力量的同时,她也在疯狂地蚕食着对方的灵魂。
此时的鬼婆,竟然也同样催动出了噬魂术,两道灵魂之间却是在相互蚕食相互毁灭,一时间却难分高下。
我的心里万分愕然,一时间有些搞不清噬魂术究竟来自潜龙镇,还是来自于方外。
而在二人的相互吞噬间,念冰的身体却是在阴气的笼罩下缓缓漂浮了下来,最终悬停在了祭坛的上空。
只见她眉心处的那道符文散发出阵阵暗光,从二人灵魂之中燃烧起来的鬼火,竟开始疯狂地朝着那道符文涌动而去。
不过眨眼间,原本还在互相吞噬着的二人的灵魂消失不见了,四周的鬼火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了踪迹。
念冰的肉身在阴气的承托下缓缓飘下,落在了祭坛中央。
可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灵魂力量,却在她的体内疯狂涌动着,一道道幽蓝的光芒也顺着她浑身的经脉涌动于全身。
下一秒,念冰猛地睁开了眼,她的眸子不曾恢复清澈,也不曾如先前一般漆黑如夜,却是萦绕起了幽蓝的鬼火。
环绕于祭坛四周的鬼道人此时深深低下了头颅,念咒声也变得越发虔诚。
本来毫无生气的念冰肉身,此时却突然爆发出两股截然不同的灵魂力量!
我的目光顺着阴气看向她的内腑,却骇然发现她的体内竟同时容纳着两个灵魂,一个是为念冰本身,而另一个则是鬼婆!
两道灵魂从祭坛中一直争斗到念冰的肉身当中,此时她们都在以噬魂术不断地吞噬着对方的灵魂力量,妄图将对方的力量化为己有,妄图夺得这具肉身的控制权!
念冰的肉身在此时痛苦地抱住了头,幽蓝的鬼火不断从她的眸子里流淌而下,看起来分外瘆人。
“孩子,你是阴生子,你是天生的驭蛟人,而现在我的肉身已亡,你这具年轻漂亮的肉身……可是我梦寐以求!”
这时候,念冰开口了,痛苦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魅的笑容,可她的声音却显得异常苍老而又狰狞。
可没一会,那抹诡魅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冰凉。
“我的肉身只属于我自己,而你只是痴人说梦,可你身上来自鬼道的力量,却是我梦寐以求!”
“呵呵……可你知道的,你的道行本就不如我,化身成魂后更是不及,你能拿什么跟我斗?”
“但你也不要忘了,我敢让你修建这座祭坛,就一定有着灭你魂夺你修行的资本!”
“是吗,那我可拭目以待……”
这一刻,来自鬼婆和念冰的声音交替着从口中发出,她的脸上时而笑容狰狞时而面容冰寒,有若严重的精神分裂。
来自两者之间的力量此时依然在念冰的体内激战着,念冰的身上时而阴气森森,时而阳气涌动,时而鬼火喷薄,时而静若死水。
至此,我早已无形与张育泽继续缠斗下去,大量的阴气从张育泽周身抽离回归于己身,随后在鬼面的形态下朝着祭坛方向迅速掠去,想要助念冰一臂之力。
可就在我抵近时,一道道黑色的光柱却突然从天而降。
我抬头望去,发现张育泽竟是先我一步抵达了祭坛的上空。
可他并不曾出手相助于自己的婆娘,一道道已经完全实质化的黑色阴气不断从他的鬼面之中涌动而出,却是化作足足七七四十九道光柱矗立于祭坛四周。
这四十九道光柱,有若牢笼将祭坛与方外彻底隔绝,来自我的鬼面刚抵达近前,却再也无法向前挺近分毫,甚至于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也一丝不曾渗入其中。
外放的阴气开始逐渐收敛于我体内,我的灵魂在这一刻也重归于我肉身。
煞行术的鬼面形态消失不见,我在这一刻也重归于本体,随着阵阵佛光与阳气的浸润,我被煞行术反噬得有若行尸走肉的腐朽身躯开始渐渐生出新肉,重归于先前的模样。
我缓缓吸了口气,五行之力再度萦绕于苍生杵上,就想要破开这道由光柱所化的牢笼。
可来自我的全力一击,在落到牢笼上后却犹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发挥出任何的作用。
牢笼之中,鬼道人们的念咒声此起彼伏,而念冰的身上也不断喷薄出阵阵鬼火,肉身时而归于己有,时而为鬼婆所占据。
可身为她丈夫的我,却被这道诡异的牢笼阻隔于祭坛之外。
我抬起了头,愤怒地看向了张育泽,而那张悬于空中的鬼面也同样以空洞的眼眶朝着我。
“林笙,你的煞行术是我教的,而且还远远没有修炼到家,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破不了我的鬼笼,你也帮不了你的妻子,就像我也不会帮助我的婆娘一样。”
张育泽开口了,声音里丝毫没有面对敌人时应有的杀意。
“林笙,半年前你太爷爷就已经杀死了我婆娘,她的肉身早已破灭,只留下一具无处安放的鬼魂。可她不愿化鬼,她想要继续留存阳世间,所以她看上了念冰的肉身。念冰此次重返九龙山庄是为复仇而来,但她的鬼道之术境界太低,所以她也盯上了我婆娘的魂魄。”
“而现在她们正在争夺着各自想要的东西,你我虽是她们的亲人,但也是这场争斗中的局外人。”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猛地一阵颤抖,不曾想念冰除了归来复仇外,竟然还有这一打算,甚至事前完全没有向我透露半点口风。
可是,她想要吞噬的可是她师母的魂魄啊,不管她们的噬魂术从何而来,以鬼婆几十年的道行,又怎是念冰所能正面抗衡?
“可是,你和你的妻子,甚至整个九龙山庄,都是害我至亲的仇人!”
我的眼睛瞬间红了,朝着张育泽咆哮道,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悲痛。
我直到现在都难以接受张育泽是我仇人的这一身份,而他也饱含无奈,也不曾对我真正动杀心。
层层的阴气从上空逐渐溃散,悬于祭坛上空的鬼面消失了,张育泽的本体杵着双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那道牢笼仍在。
张育泽看着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你的仇人,二十年前是我引白蛟为祸你的家乡,也是我害了你的丈母娘;二十年后,是我妻子重返柳泉村,也是我儿子向茹氏通风报信,引得悬棺门同室操戈,我们一家三口对你而言是不共戴天之仇。”
“可我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仗着道门的本事在俗世作威作福,枉费了道行失去了人心,他是一个失败的作品。而现在……他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已经让我冯家绝了后,如果你愿意,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给林家和念家的人报仇雪恨,但你必须承诺放过我的妻子,她是个苦命人。”
张育泽如是说着,声音里充满了苍老和释然,却是听得我心中杂乱如麻。
此时的他已经放下了所有防备,就连那根骨笛也被收入囊中,以我们现在的距离,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趁着这一间隙杀死抑或重伤于他。
可是,我没有,我始终难以忘记他传授我煞行术的那段日子,始终难以接受这位待我无微不至的老人,竟是我的血仇之人。
就好像我的师兄王泉一样,我明知他要杀我,但我始终对他动不了杀心……
察觉到张育泽并不曾对我流露敌意后,我也干脆不再理会于他,焦急地看向了牢笼内的祭坛,看向了祭坛中的念冰。
啊!!
就在这时,一阵痛苦的哀嚎声忽然从念冰的口中响彻而起!
在我和张育泽说话的这段工夫里,她的身体却是突发巨变。
一股我从未见过的蓬勃阴气从她的体内爆发而出,黑色的发丝在鬼火的浸染下瞬间化作幽蓝,而在她的身后,两道极阴的鬼火喷薄而出,犹如双翼一般在风中不断扇动。
念冰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幽蓝的流光,她抬起了头,唇角勾勒出一抹诡魅的笑容。
诡异而又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