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也给李修涯敲了个警钟,李烜之所以这样宽宥李修涯,多半还是因为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李修涯受了点委屈。
但他是君,李修涯是臣,李修涯受委屈是应该的。
因为杨过的事情,李烜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李修涯,所以才给力李修涯莫大的权利。
但这也是因为李烜是真的信任李修涯。
而这种信任也让李修涯有些得意忘形恃宠而骄了起来。
今日的事情是个教训,李烜没有计较。
但是李修涯分明看见李烜眼中的不悦。
“相公回来了。”
云烟见李修涯来到,笑着迎了上来。
“嗯,我来看看婉儿。”
云烟道:“婉儿姐姐刚刚睡下。”
李修涯上前拉着云烟,轻声道:“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呢。”
云烟摇头道:“没事的,云烟是自己愿意照顾婉儿姐姐,也想着她能为相公诞下麟儿,为李家延续香火。”
李修涯笑道:“相公我才多大啊,还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云烟闻言却是有些幽怨,低声道:“云烟出生的时候,父亲也才十六七呢,相公马上及冠了,不小了。”
“额...”
这古代人结婚生孩子是早了点,不过也没必要每个都这么早吧?
而且你跟我说这干嘛?
李修涯有点搞不明白云烟的意思。
“见婉儿姐姐模样,云烟好羡慕,也想为相公生个孩子,可是云烟也和相公欢愉好多次了,这肚子却一直不争气。”
云烟红着脸,靠在李修涯的胸口低声说着。
李修涯恍然,随后笑道:“没事,这事急不来,我们多多努力就好。”
说着,李修涯拥着云烟往房间走去。
一夜春色。
次日,早朝。
李烜连下两道谕旨。
其一,赐封仇万刃为大燕武林盟主,赐盟主金牌,广诏天下。
这件事情是之前就有共识的,既然武林大会结束了,这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但是第二道圣旨就有些意外了。
李烜命李修涯为监军,三日后东行白羊道,督察战事。
这件事李烜只跟聂含山商量过,而聂含山也只跟李修涯说过,李修涯又只跟家里人说过,就连萧衡也不知道。
所以目前来说还算个秘密。
李烜圣旨一出,满朝皆惊。
“陛下,臣有异议。”
杨宣正想说话,却见张维已经开口了。
李烜笑问道:“哦,张卿有何意见?”
张维道:“李先生虽是飞鱼卫使,但同时也是监察大夫,有督察百官之责,若是陛下此时将李修涯派出,岂非是职责有失?况且陛下要派监军,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陛下内臣魏公公了,派李修涯去,多少有些不合适。”
监军和参军谋士不同,更多的时候是代表了陛下本人对于战事的关注,所以大多数时候监军都是陛下信任的内侍。
所以以李修涯的身份,其实是不适合当监军的。
当然了,监军一职也并非必要,就是没有也很正常。
李烜闻言道:“张卿说得自然有些道理,不过朕却认为,内臣也好,外臣也罢,都是朕的臣子,都是一样的忠心,都是代朕巡守,并无二致,至于张卿说的职责有失却也言重了,监察大夫本就有巡视地方的权利,朕将李卿派往阳州,也正好让他巡视阳州各处,不算有失。”
杨宣接着道:“陛下,李先生毕竟年轻,经验不足,监军职责乃是督察将帅,协理军务,其责任权利极大,臣怕李先生不能胜任。”
李烜闻言笑道:“杨卿说的这个问题却也无妨,燕卫如何是如何结成同盟,其中的内情当不必朕多说,李修涯能在他国游刃有余,足见其足智多谋,何况陈卫潇寒谷一役,李修涯也是亲上过战场的,这次不过就是协理军事,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杨卿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但李修涯到底是个未及冠的少年,替陛下监军,与礼不合。”
李烜闻言有些生气,低喝道:“好了,朕主意已定,你们别再说了。”
“可是...”
“没有可是,朕相信李卿能够做好这件事。”
见李烜态度强硬,杨宣和张维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只得妥协。
“是,臣等遵旨。”
很快,李烜的旨意便送到了李修涯手上。
接了圣旨,谢伊人等人有些吃惊。
“三天,这么着急吗?”
虽然李修涯之前已经跟她们通了气,但是三天的时间到底还是有些赶了。
李修涯苦笑道:“本来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即刻启程的,不过陛下宽厚,让我再逗留三天好好陪陪你们。”
李修涯也赶紧将此事告知了李长庚,李长庚倒是不怎么意外,只道:“既然时间如此,那这几日久好好陪陪婉儿她们吧。”
“嗯。”李修涯微微点头。
“对了,趁这个时间,不若把你的冠礼举行了吧。”
“冠礼?”
李长庚点头笑道:“是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等你从阳州归来,却也晚了。”
李修涯躬身道:“那就请太爷做主便可。”
李修涯要举行冠礼,这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以李修涯如今的身份地位,其实是可以大办特办的。
不过时间紧急,而且李修涯本身也不想那么麻烦,也就一切从简了。
为李修涯主持冠礼是沈贤一直以来要求的,所以李修涯第一时间就通知到了他。
然后聂含山,萧衡,以及程鹏张寒等人都来观礼。
李长庚做主人,沈贤做正宾,聂含山为赞者。
李修涯身着单衣,束好发髻,一旁放好了新服。
李修涯左手压着右手放在额前,每一走一步,便深深一揖。
每次作揖完毕,聂含山便取出服饰亲自给李修涯穿上。
这个流程已经是从简了很多了,要是正式的话,更加的繁琐。
李修涯可受不了,强烈要求缩减礼数。
无奈,这个冠礼也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本来是更服,现在却直接变成了穿衣服了。
聂含山将新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在李修涯身上,待李修涯走到李长庚和沈贤面前时,便只剩下头上还空空如也了。
李长庚和沈贤相视一笑,对着沈贤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贤微微颔首,随后转身双手取过托盘上准备好的新冠。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虽然李修涯完全听不懂沈贤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恭敬。
沈贤呵呵笑道:“既加冠,当取字,所谓...”
“老君!”
李修涯突然叫了声,打断了沈贤的引经据典。
“何事?”沈贤有些疑惑,自己这正准备赐字呢,怎突然打断了?
李修涯却是扬起头,咧嘴笑道:“我自己取字可好?”
众人一愣,李长庚喝道:“这于礼不合。”
“无甚不合。”李修涯摇了摇头,“长辈赐字,乃是殷殷期盼,我自己取字,那也是自我勉励。”
“这...”
众人有些迟疑,面面相觑。
此事却是从未有之。
“那你给自己取了何字?”
沈贤问道。
李修涯微微一笑,轻声道:“慎之。”
众人闻言大惊,慎之,这不是杨过的字吗?
“不行,就算是让你自己取字,也万万不能叫这个。”
李长庚都未说话,聂含山却是先叫了起来。
慎之,这代表了什么?
难道李修涯还是心中记恨此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陛下会怎么想?
李修涯却问道:“家父取名修涯,便是盼我修身齐家,前程无涯,若想如此,便要步步谨慎,遇事三思而后行,取字慎之有何不可?”
“慎之并非不可,而是你不能这样叫。”
李修涯却笑道:“如果是因为杨过的事情,聂老头你倒是多虑了,我并无此意。”
聂含山急道:“我管你是什么心思呢?这叫别人怎么想?”
“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但是...”
沈贤却道:“聂兄,罢了吧,便依他又如何?慎之,很好的名字,老夫也希望他做事谨慎不再冲动,凡是忍让何必张狂,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聂含山还是觉得不妥,“但是沈兄你当明白这件事并非是这么个说法,让别人知道了,定然是认为他还对杨过的事情心生不满,别人不说,就是陛下会怎么想?”
正说话见,门外阿娇前来禀告。
“太爷,老爷,陛下派人来了。”
众人一惊,李长庚道:“快请。”
“是。”
阿娇将人迎了进来,正是魏权。
“魏公公?今日不是去给仇宗主宣旨去了吗?”
魏权笑道:“此事早已经办妥了,老奴刚回宫复命,陛下便派老奴带着赏赐前来恭贺先生的及冠大礼。”
“陛下圣恩,臣谢恩。”
魏权笑道:“怎么,老奴不会打扰了冠礼仪程了吧?”
“没有,公公来得正好。”
魏权也是微微一愣。
只见沈贤轻咳两声,朗声道:“既然如此,便赐字慎之,愿你今后凡事谨慎,三思而行之。”
魏权闻言脸色大变,低声道:“老君,这个字,是否有些不妥?”
只见沈贤已经将冠冕给李修涯带上,李修涯拱手深揖。随后起身对魏权说道:“还请公公转告陛下,李修涯心中并无不满,慎之,便是慎之。”
魏权脸色平静的缓缓点头。
“那就听先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