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听到这话,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么这刚回了楚家,小姐还一直想着走呢?
小姐的心思,她真的捉摸不透啊……
魏安然轻声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响在杨嬷嬷耳边。
她笑了一会,温柔地说:“嬷嬷,我刚进楚家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如今依然是这样想的,这楚家不是我长久待的地方,只是我在等一个转机。此事,就等消息再确切些以后,我在同你细说。”
魏安然说得轻快,杨嬷嬷听了,却像是惊雷一般。
“三小姐,大夫人、刘姨娘和三位小姐来了。”
魏安然惊讶的与杨嬷嬷对视一眼,对门外丫鬟吩咐道:“就说我尚在沐浴,待收拾好再出去见她们。”
她洗净擦干身子,碧月给她换上一袭干净柔软的新杉,雪云拿了布巾替她擦干头发,又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等收拾妥当,魏安然才好整以暇地去了前厅。
——
成府坐落在扬州城中心位置,占地极广,颇为气派恢宏。
此时的内院里,灯火通明,小厮们抬着一桶一桶的热水往西院走。
成文晗此时正把自己泡在浴桶里,刚放松下来躺在水里,享受片刻宁静。
突然,他坐直了身子,撩起一缕头发嗅了嗅,脸上一阵青紫,又想起晚上那羞窘的场面,面色不虞地问:“救我的是那个三小姐?”
“回爷,确实是那个三小姐。不过听说她是养在庄子上的野丫头,怎么能懂这些,还是说奴才当时着急忙慌,记忆出了岔子?”
万二候在屏风外,他只匆匆洗了一遍,身上的味道还没消掉,就不进去惹主子烦躁了。
成文晗听了这话,也觉得难以置信。
去之前,母亲曾给他介绍过楚家的几位小姐,出身性子他都了解了,却没听说过这三小姐懂医术。
只是……今晚这一出,自己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这位长在庄子上的三小姐。
又想起晚上丢人的场面,他烦躁地狠狠拍了一下水面,溅到屏风上。
楚皓钧拉着自己去藏书阁,楚家丫鬟端来了几盘点心和水果,其中就有一盘红澄澄的柿子。
他吃了一口,觉得很甜,便多吃了些,谁知道晚膳竟有螃蟹,一只蟹吃完,只觉得腹痛难忍,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谁知道就是一时贪嘴,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真是毫无颜面再出现在楚家了。
“来人,换水!”
话音刚落,就有小厮抬了木桶进来,放在他木桶的旁边。
成文晗抬起手放到鼻尖闻了闻,感觉那种恶心的味道还没散去,说:“以后在我眼前,不许出现柿子这种东西,提也不能提!”
万二听了无语的仰天而视,这和柿子有什么关系啊?
成文晗从原先的桶里出来,换到新抬进来的浴桶里,脸色铁青地说:“别躲在那儿了,进来给我洗头,给我一寸一寸的洗,少洗了一寸,我就让人给你喂柿子和螃蟹!”
万二苦哈哈地说:“只要爷不嫌弃我身上的味道,我就给您洗。”
成文晗听了又一阵恶心,嫌弃地说:“去去去。”
这时,外面小厮喊了一声:“夫人好。”
成文晗慌张地沉到水里,大声说:“娘,我在洗澡呢,你不要进来!”
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一阵冷风也顺势钻进来。
成夫人一脸怒气地站到他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哪儿我没见过。出去吃顿饭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敢藏着掖着,你想做什么?”
万二吓得瑟瑟发抖,直愣愣地跪在地下。
“自己去找管事的领板子!”
成夫人广袖一甩,冷声说:“再有下次,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是,是,小的知道了。”万二伏在地上,一脸心虚,最后得了恩准,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成夫人等万二出去了,在成文晗面前杏眼圆睁,冷着声说:“这楚家好大的威风,我成家是什么身份,屈尊与你交好,非但不领情,竟还要下毒害我儿,看我不给你外祖修书一封,让他去圣上给你讨个公道!”
“娘!”
成文晗又急又羞,见母亲越说越离谱,这才出声制止她。
“娘,不是楚家想毒害我……这事和楚家也没有太大关系,是我自己贪嘴,吃错了东西,你不要借题发挥了。”
成夫人叉着腰,气得不行。她又怎么不知道今晚一事就是个意外,那楚家小门小户,哪有这么狗胆包天,敢毒害朝廷命官之子。
只是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听人说差点要了命,更是寝食难安。
“夫人,楚老夫人求见。”
“让她在前厅等着吧。”
成夫人面色缓和了不少,自家儿子在他们楚家的地盘上吃了楚家的柿子和螃蟹,还差点把命给丢了,知道来谢罪就是个懂事儿的。
“你今儿回去给我好好躺着,好好吃药,听见没?”
“娘,我知道了。人家楚家的三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好好跟人家道谢。”
“就你多嘴,我知道。”
成夫人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她宝贝儿子,见人嬉皮笑脸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算解气。
他们成家把自家宝贝儿子做诱饵去拉拢楚家,为的不就是那位楚家三小姐吗?
这么一看,今天这事儿,倒真是巧了!
——
整个楚家的女眷,起码有一半聚到了觅尘轩,原本偏僻的小院变得热热闹闹。
秦氏笑着说:“今天可真多亏了然儿神医妙手,不然,咱们楚家一个也逃不掉。”
刘氏也笑得和蔼,说:“咱们三小姐虽说养在庄子上,却还真学了些本事,你看看咱家几个养在府里的孩子,哪个敢往前一步的?说来也是,自打入了秋,我这身上总有些不痛快,三小姐能不能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