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大川那满身水又意犹未尽的样子,姚婴不由的一脸嫌弃,“所以,你一直躺在那木板桥上做梦来着?”
“那不是做梦,感觉真真的。若不是后来掉水里了,给我头上这么一激,小爷还在云上飘着呢。”罗大川纠正,这种感觉用嘴真说不清楚。
淡淡的哼了一声,“祝你梦想成真啊。不过,你这梦想里头居然是云彩,也是让我刮目相看。”连个妞儿都没有,要说这罗大川真是纯洁无比。
“那又怎么了?小爷我的境界岂是他人可比的。对了,公子是不是在里边呢?”扬了扬下颌,罗大川问道。
“嗯。”在里面,不知又发了什么疯,或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凑到姚婴身边,罗大川一甩都是水的脑袋,小声道:“哎,公子怎么样?他是不是也和小爷一样啊。”笑的贼星星,别看他功夫不如齐雍,但想来中途居然跑到了马车里,肯定也和他差不多。
“比你好一点儿,人家比较正常。”知道找个女人抱着不撒手。
罗大川立即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马车,里面没什么动静,也不知在干什么。
“我看你刚刚把孟公子给带回来了,他怎么样?”他也没看清楚。
“他是最正常的一个了。”人家也没做梦在云上飘,也没抱着姑娘不撒手,极其听话,怎么摆弄都不反抗,乖的很。
“这话小爷我就不爱听了。你看看,一个在这个马车,一个在那个马车,都遮着掩着不见人,最正常的是小爷。”他现在神智特别清醒,当然了,还是有点儿怀念在云上飘着的那感觉。
他这话说的也对,但罗大川的功夫及不上齐雍。那,他怎么会那么严重。而罗大川这短短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看来还是齐雍体质不同。
“这会儿才半夜吧,咱们回去不?”罗大川还是觉得听雨苑真是男人的极乐天地,蠢蠢欲动,还想再去。
“差不多得了。你和人家那些贵族子弟能一样么?人家经常混迹于这种场合,已经有抵抗力了。再看看你们这些平日里号称自己‘冰清玉洁’的,进去就露相了,不够丢人的。”姚婴也没说小蛮姑娘在听雨苑里弄出来的门道,人家靠这个吃饭,但也没伤害谁,无非就是骗男人钱罢了。
但,这也是那些男人自己愿意掏腰包的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轮不到她来‘打抱不平’。
除了这些,那个小蛮姑娘暂时应当没什么问题。当然了,她安插了个傀儡在里面,再观察观察。
罗大川表示不服气,嘟嘟囔囔的说自己功夫高,骨骼清奇。不似其他人,见了姑娘就声色犬马,哪像他心地纯净。
姚婴懒得听他自吹自擂,闭上眼睛,窥探听雨苑。
要集中注意力,太阳穴就开始一下一下的刺痛,罗大川在耳朵边儿上唠唠叨叨,声音也忽远忽近的。
不知过去多久,罗大川忽然推了她一下,她脚下不稳,朝着旁边栽过去。
“哎哎哎,你怎么还倒了?”罗大川迅速的挪过去把她拉了回来,她像木偶似得被扯动,晃晃悠悠,看起来极其脆弱。
“我还想问你呢,你要干什么?”莫名其妙推了她一下。她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自己身上,再说,她也承受不住罗大川的一掌啊。
“公子要下车,你挡着了。”罗大川扬了扬下颌,姚婴也转过头去,果然齐雍就站在车辕上。
他是真的高,这会儿还站在高处,更像是黑暗中的巨人,真够吓人的。
朝着车轱辘挪过去,倚靠着,给他老人家让地方,让出个大地方来,别说他下车了,就是边下车边来一段舞蹈,地方也够用了。
罗大川站在那儿仰头看着齐雍,其实他很想知道刚刚齐雍都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像他一样,感觉自己飞上了云端。
齐雍在车辕上站了一会儿,之后便跃了下来,落地无声,可不是之前被扶着抬着才能前行的他了。
姚婴斜着眼睛瞄他,这厮从车上下来便背过了身去,都没往这边看。
“公子,你还要回去啊?”罗大川走过去,问道。齐雍要是回去,他也去。
“听雨苑里有古怪,夜里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孟乘枫呢?”他开口,声音低沉且平稳,十足的展现出他的冷静。
“孟公子在自家马车里呢。”罗大川伸手一指,孟家的马车上挂着灯笼,在这里最扎眼了。
随后齐雍便走了过去,那两个护卫跟随,其实他们俩也觉得很神奇。刚刚回来时还神志不清呢,这会儿却恢复的彻底,匪夷所思。
齐雍上了孟乘枫的马车,之后就没声音了,也不知孟乘枫醒没醒过来。
罗大川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返身走回来,“孟公子也清醒了,只不过,好像没什么力气。”他能听到一些说话声,但嗡嗡嗡的,和蚊蝇差不多。
“孟公子身子弱,病还没好呢,能这么快清醒过来,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人家整个过程都很斯文。
“是啊,上回去红锦庭小爷就很好奇,那孟公子怎么大变样?不知,到底生了什么病?”罗大川问道,尽管他也不是一定要问出答案。
“难治的病呗。刚刚公子说夜里不要再进听雨苑,看样子他是打算天亮了再进去。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你在这儿守着啊。公子他老人家若是回来了,记得叫我,我给他挪地方。”看他那样子就是不想和她说话,甚至不想处于同一个空间。
“好。”罗大川答应了一声,看着她费劲的上车,他直接抬手协助了一下。待她进了马车,他也一跃跳上了车辕靠着,既然如此,大家都休息好了。
倒是那听雨苑里有什么古怪,罗大川一时没有摸透。反正还得再去,他也就不琢磨了,到时肯定能知晓。
姚婴进了马车就直接躺在了车板上,别管舒服不舒服,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
这个身体太弱了,只是这几番折腾而已,就支撑不住了。
闭眼窥探着听雨苑里的动静,一边放松身体,很快就没力气窥探了,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还真是持续到了天明。外面的马儿在走动,牵连着马车也跟着发出声响,也把姚婴吵得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车顶,她还在马车里,看来齐雍还算有良心,没有忽然回来把她赶走。
坐起身,重新把头发梳理了一下,之后挪出马车。
罗大川就靠在车辕上闭着眼睛还在睡,他也是功夫高,一半屁股都悬着呢,居然也没掉下去。
“哎,醒醒,天亮了,是不是该进去了?”推了推罗大川,她这回倒是没用多大的力气,不至于把他推下去。
睁开眼睛,罗大川先吸溜了一下口水,之后返身跳到了地上,“小爷骨头要碎了。”
“公子呢?”往孟乘枫所在的马车那儿看,没有人,护卫不在,孟家的随从也不在。
“不知道,小爷也睡着了。”活动筋骨,罗大川一边环顾四周,没人啊。之前那些等在这里的随从下人,都不在,啥时候走的,他没听到一点声音。
坐在车辕上,姚婴缓缓地深吸了口气,之后闭上眼睛,打算窥探。
可是,她看到的是一片黑,明白了,那个小厮睡着了。
“既然都不在,那咱们进去看看吧。”天亮了,也不用燃灯了,她也不怕进去之后会中招,继而手软脚软。
“走。”罗大川立即来了精神,他可是还记着昨晚那感觉呢,这听雨苑真是神奇。
两个人从这停放车马的院子走出来,眼下天亮了,小断桥对岸有早起的人在走动。小断桥下的水流稀里哗啦的,很是悦耳。
两个人走到了听雨苑的大门口,一扇门是打开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罗大川先迈步走了进去。
“没人啊。”进来了,往花榭那边瞧,花榭里面还是昨晚那布置,残羹剩酒,寻欢作乐之后的一片狼藉。可是,没有人。
跟在后面进来,姚婴也免不了几分奇怪,她那个傀儡在睡觉,这其他人不会也在睡觉吧。
听雨苑其实还是很大的,比得上有钱人家三进三出的宅子了,只是修建的较为别致,用回廊将精致的房间以及花榭连接到一起,若是在空中俯瞰,这里其实像一个迷宫。
环视了一圈,两个人显然都不明所以。那傀儡眼下用不上,姚婴便把一直窝在荷包里睡觉的赤蛇放了出来。
它那时在城东的街巷里被弄伤了尾巴上的鳞片,眼下倒是不疼不痒了,只是缺少的鳞片还没有长出来。
把它放在地上,它摇头摆尾了两下,之后便当先带路,速度极快。
姚婴追它其实有些费力,但罗大川腿脚快啊,他吹了一声口哨,便追了上去,脚不沾地,飞一样。
赤蛇上了回廊,就奔着花榭去了。姚婴这边还在碎石子的路上走,罗大川人就到了花榭里。
摇了摇头,她快步的追上去,原本之前在木板桥上如痴如醉的那些人也都不见了。花榭里还飘着一股酒菜和着熏香的气味儿,姚婴调整呼吸,也走上了花榭。
这花榭很大,摆了半圈的矮桌软垫,矮桌上都是残羹剩酒,酒香犹在,都是好酒。
姚婴弯身拿起两个糕点,虽是凉了,但依旧软糯。
饿的她难受,吃几口剩下的糕点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而此时,罗大川已经追着赤蛇从花榭对面的出口下去了。从对面下去也是木板桥,下面是水,只有一个手掌那么深而已。小鱼在其中游荡,水草石子辉映,加上小鱼,一幅宁静会动的画儿。
只不过,眼下根本没时间去欣赏,姚婴拿着糕点走下花榭,追着罗大川的影子。
他已经走出木板桥,并且上了回廊。那回廊蜿蜒一直深入这听雨苑的深处,所有的房屋看似独立,但实则又连在一起。
回廊下都是水,小鱼悠游。民间说水为财,做买卖的喜欢在某个吉利的方位蓄水,用以取个好兆头。
可是这听雨苑,本就名字带水,这院子里又都是水,到底怎么回事儿。
姚婴只是低头看回廊下流水的功夫,罗大川的身影就从前头转过去不见了。她快步跑着追上去,刚转过弯就听到罗大川喊了一嗓子,“这么多大耗子。”
眼见着罗大川跟着疯狂的赤蛇跳进了一间屋子,依稀的瞥见那里头地上跑过一只硕大的竹鼠。当然了,只是一瞬间,那屋子的门刷的就关上了。
皱眉,姚婴快步的追过去,两手按在门上要打开,两手的手掌一痛,她瞬时收回了手。
看向自己的手掌,手心密密麻麻的都是针尖大小的血点。抬头看向那紧闭的门,这般仔细一看,原来上面全部都是细小的倒刺。和门板一样的颜色,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罗大川?”喊了一嗓子,她快速的摇晃手腕召唤赤蛇,但是门里没有反应。
用衣袖罩住自己的手,姚婴再次去抓门,可是门板丝毫不动,好像它似乎就不是个门,而是做成了门模样的实心木板。
转身走向窗子,上面亦是倒刺,隔着衣袖晃动,仍是丝毫不动。
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姚婴朝着别处的房屋走,好像这后面所有的房子都是这样的。而且,所有房子之间其实看似隔断,但沿着那隔断往里一看,实际上是连着的。
这房子修的太奇怪了,好像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迅速的往听雨苑的前面跑去,重新出了花榭,往这最外面的房子前走,这里的门窗都是正常的。推开门窗,根本没人。
姚婴几乎把这前面所有的房屋都看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深吸口气,她又返回了刚刚和罗大川失联的地方,这后面的房屋各个奇怪。
重回那道门,她再次用袖子遮住手去拽门,门仍旧是不动,但,她总觉得里头有声音。
“罗大川?有气儿的话就回我一声。”喊道,她是没有这个能拆门的力量。
就在这时,眼前的门忽然朝外打开,姚婴眼睛跟着一跳,门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想不得太多,她脚下一动,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劲儿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