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早早的候在了这里,医术精湛,且对小儿等病症更是纯熟。
在宫中效力多年,宫中各个小主子皆由他们侍奉。
而也在这里,姚婴见到了太子妃,是个样貌不算出众,但十分温柔大气的女子。
她亦是出身显贵,是齐雍的表姐,如今贵为太子妃,也是亲上加亲。
太子妃育有两子,身上自带一股母性光辉。看到了那个小家伙,她也不由心生怜惜,瞧见了齐雍后,就不免埋怨他。
看到姚婴,又忍不住的心疼她这般纤细苍白,一瞧身体就不是太好。于是乎,就又埋怨了齐雍几句。说他当初在姚婴有孕时就得把她送到这儿来养着,岂能一直在外。结果身子没养好,孩子的身体也不好,都给耽搁了。
齐雍可谓无辜背锅,但他也都一一应下了,之后倒是又莫名的问了几句女子有孕又当如何。
太子妃虽是许久没见过他,但毕竟小时候的情谊在,倒也如同对待自家弟弟一般的说话。
齐雍看起来真是把太子妃的絮叨听进了耳朵里头,那一刻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姚婴则较为关切给那小家伙查看的太医们,四五个太医围着那一个小家伙,将他团团围住,她在这儿都看不见那个小家伙了。
心中难免担忧,同时也希望这些太医能尽快的给出结果来。
“莫担心,太医医术精湛,再言宫中要什么药物亦是应有尽有,总是能迎刃而解。”太子爷的声音传来,即便姚婴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也看得出她有些紧张和担忧。
“多谢太子爷。”姚婴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这皇都要什么都应有尽有,所以她也不似在雁城时那般提心吊胆了。
“也是苦了你了,跟着老三四处奔走,有孕都不得消停。早就应当将你送到府里来,若要嬷嬷细心照料,或许孩子也不会有这么多状况。”太子爷叹道,同时又明白他们长碧楼工作的特殊性。
“不怨公子,是我一意孤行。”都在指责齐雍,姚婴也有那么几分听不下去了,他真是无辜背锅。
听她维护齐雍,太子爷倒是笑了,“老三的婚事也由不得父皇做主,他在长碧楼,如此危险,纵使皇上有心,怕也是强迫他不得。如今孩子也带回来了,水到渠成,你们的婚事,便也办了。”这孩子都有了,不赶紧办了婚事,待得向天下昭告这孩子的身份时,未免有些难听。
这事儿姚婴倒是没想到,转眼看了看太子爷,复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齐雍,结婚?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认真考虑过。
见她不语,太子爷便也不说话了,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做不得主。
就在这时,太医们的商议也结束了,过来向太子爷和齐雍禀报。
姚婴亦是不眨眼的盯着他们,随着他们说话,她也明白了,这孩子是严重体寒,娘胎里带来的。这么小吃不得药,只能慢慢的调理。
他不哭不睁眼睛,倒也不用着急,先天的自我保护反应。何时体寒之症消退,他也就会自己睁开眼睛并发声了。刚刚他们仔细的检查了他的眼睛和喉咙,是没问题的。
由此,姚婴心里头悬着的大石才算落下去,眼睛和喉咙没问题就好,说明他是个正常的孩子。
但太医话锋一转,说这体寒之症并不好调理,一定要时时刻刻的注意,切不可再让他受凉,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
护理一个他这样的孩子,必须得无比尽心,如姚婴这随时都要东奔西走,且根本不会照顾孩子的人来说,她也根本不行。、
齐雍的做法是对的,将他安置在太子府,在这里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如若有什么情况,太医也随叫随到,他是正确的。
似乎看她在发呆,齐雍不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从她回来,大部分的心思都被那个小家伙给占据了。她很担心,提心吊胆,虽他有那么一丝丝不满,但如今却是也能理解。
回神儿,姚婴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她没事儿,只是觉得他很靠谱。
之后,太子妃便上前来安慰姚婴,生过孩子,同为母亲,她理解姚婴的担忧之心。
不过,还是要信任太医才行,他们经验丰富,行医多年也见识过很多特殊的病症。刚刚他们所言,问题不大,好生照顾调养,一切都会好的。
姚婴谢过太子妃,的确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身上那股子母性光辉十分耀眼。她就不是了,她是个假的,所以也散发不出那种母性光辉来。
视线无意识的落到了太子妃的腰间,她的长裙上有腰带,腰带上缀着一些饰物,其中一个饰物特别显眼,是一块玉佩。
屋子里的光线还挺充足的,所以也能清楚的看到那块玉佩上好像挂了一层的水珠,随着她身体微动,那上面的水珠好像在滚动似得,十分之特别。
这玉佩,她也有一个,是齐雍给她的。
那边,嬷嬷已经把那小家伙重新换好了衣服又包裹在了薄被里,之后奶娘接过,进了里间去。
太子爷根据太医的建议,决定要将此处改建一下,以免冬日里气温降下来,会让这孩子感到不适。
而姚婴则和太子妃走到了那小床边缘,太子妃向她展示了一下接到齐雍消息之后她为那小家伙准备的用品,事无巨细,而且均是最好的。还有一批是从宫中送来的,是皇后的心意,太子妃也尽数告知姚婴,皇后知道齐雍有孩子,当真是十分的高兴。
这倒是让姚婴有些意外,没想到,齐雍有孩子,居然会让这么多人如此高兴。
只是,让他们白白高兴了,这不是齐雍的孩子。
“太子妃,我想请教一下,您这玉佩、、、”姚婴忽然问道。
太子妃低头看了看,之后便笑了,“这是母后赏赐的,这种玉极为难得,母后也一共得来三块罢了。她曾说,要将这玉佩赠给她的三个儿媳。这一块,是我与太子爷大婚时,母后赏赐的。”
闻言,姚婴也明白了,齐雍当初给她这块玉佩的时候,是想跟她说什么。只不过,因为她看穿,他就改口了。
很快的,嬷嬷又将那个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抱了出来。三个嬷嬷负责他一个,而奶娘就只是负责喂饱他,除此之外,这里还候着数个侍女,这么多人伺候一个,即便他所需的条件再挑剔,这里也都能满足。
那小床铺上了较厚的绒毯,为的就是这太阳即将落山,屋子里的温度可能会有所下降。成年人无谓,他就不行了。
那几个太医在旁边给予指导,又交代嬷嬷和侍女该如何照看他。
姚婴和太子妃坐在一边看着,姚婴是真的放心了。太子妃很温柔的安慰她,又说女人做了母亲都是这样,无时无刻的不再担忧。
虽说有嬷嬷照看,但仍旧是不放心。
但她还是劝姚婴放心,养在太子府里,她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她的孩子就有什么,绝不会亏待。
这一切无不是看在齐雍的面子,因为他说那是他儿子。
姚婴即便是铁石心肠,心下也不得不几分动容。
她以前说齐雍亏欠姚寅,但此时此刻,似乎,反倒是他们兄妹俩开始对他有所亏欠了。
这互相亏欠,也不知用什么才能还的清。
夜幕降临,那个小家伙也睡着了,姚婴就坐在那小床边看着他,如若姚寅和阿骨知道他们的孩子现在的情况,大概也能放心了吧。
晚宴已备好,姚婴才跟随着侍女离开此处。顺着回廊往饭厅的方向走,这太子府入夜灯火通明。
这个时节,皇都很温暖的,蓦一时有清风吹过,无比的清爽。
在皇都生活多年,姚婴自是熟悉这里的温度,春季和秋季,是最舒坦的了。
抵达饭厅,侍女侍从垂头做事,不声不响。
主位上,太子爷与太子妃正在与齐雍说着什么,姚婴走过来,屈膝给他们俩请安,在这个地方,每日里这种礼节必不可少。
姚婴不喜欢,但是,她也能够伪装,毕竟那时经常去往高将军府,她每次都可以装的天衣无缝,让高夫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落座,她挺直脊背,饶是无比端庄。后背距离椅背一拳的距离,她坐得稳稳地正好。、
齐雍微微侧颈看了看她,唇稍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下巴上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有点儿粗犷,但又真的很迷人,尽管他可能也没什么自知。
虽说姚婴现在是齐雍儿子的母亲,但太子爷也难免会观察她。刚刚也从齐雍那儿知道了她的家世来历,虽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但家底干干净净,还是很不错的。
晚膳丰盛,摆满了桌子。姚婴装相时装的十分像,看不出一点儿破绽来,就像那种从小便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大家闺秀,和太子妃比较起来,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闲话家常,齐雍话也不是特别多,尤其在说道关于亲人的话题时,他就更没什么话说了。
他从小便离家,与家中亲人也不是特别亲近,说起这些,他的确是没话题。
姚婴也十分理解他,因为她也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更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周遭人能把她当成透明的就更好了。
终于用完了晚膳,太子爷又留齐雍喝茶,许久没见,太子爷看起来是有许多话要说,他手头上堆积的事情都推了,看样子今日是只陪齐雍一个人。
齐雍好似也没什么办法,便也应承了。
姚婴瞧他那样有点好笑,之后,她便告辞先回福苑了。
灯火通明,她一路往回走,一边观察这太子府远处的景色。这太子府占据着最好的地势,看起来好像是周遭皆是府邸,但实则这太子府的后面还有一座小山呢,都被囊括到了这府邸之中。
除了皇宫,这整个皇都里最大的府邸,应当就是这里了吧。
齐雍在皇都也是有府邸的,只不过他从来不住,也不知如今都荒废成什么模样了。
生来便富贵的人,也的确是任性。明明自己有大府邸,却总是住客栈酒楼或是去她那小院子里挤,想一想他也着实是很任性。
回到那小家伙的住所,他睡得很是香甜,房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烛火朦胧,适合睡眠。
嬷嬷们值守,轮班照看,还有数个侍女陪同,这阵势可不一般。
姚婴进来,她们立即屈膝福身,尽管她现在也没什么身份和地位之类的。
那个小人盖着小被子,睡得昏天黑地的,一动不动。他身下是绒毯,四周又放置了几个小小的手炉,能够充分的保证他的被窝里不会退温。
姚婴坐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若有似无的长舒口气,她这心里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
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小脸蛋儿,虽然还是凉凉的,但他能睡得这么熟,说明这个温度是舒服的,就如这一路来趴在齐雍的身上。他只有觉得舒服了,才会一直动也不动。
她的手纤细而苍白,手指上的指环在灯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手背上有些冻疮,如今还未完好,看起来很是可怜。
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始终无动静,再加上嬷嬷也请她去休息,姚婴这才离开。
侍女引着她顺着旁边的侧廊直接进入了旁边的建筑,灯火通明,侍女和侍从都候着,并且寂静无声的,若是闭上眼睛,根本就不知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侍女要服侍姚婴沐浴,不过她拒绝了,倒也不是不习惯,而是她后背上的印痕。
她那日里自己沐浴过后用镜子反复的照过,如今可更明显了,就印在她的皮肉上,特别的扎眼。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被外人看见的好。
浴室很大,热气蒸腾,她独自的进水,泡在里头,一边观察自己手背上的血管。
这鬼母的血到底有何用处她如今依旧钻研不通,若是有时间,她真应当放自己一点血来研究研究,到底有什么不同的。
那奉天一派被灵转一派打击,现如今也是乱成了一锅粥,连鬼母都没了,他们自是也溃散不堪。
奉天一派中,主要人物除了鬼母,就是鬼婆,以及一些神职人员。
鬼婆死了两个,必然还有其他藏匿在各地,想要把他们找出来,也不是很容易。
泡在水里,她的手在湿发上抓了抓,蓦地便瞥见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玉佩。
她当时还真是猜准了这玉佩的作用,齐雍当时的想法她也猜对了,只不过,因为她猜到了,他就否认了。
水珠顺着她的脸滑下来,苍白的脸也被热水蒸的绯红,乌溜溜的眼睛更恍若被水洗过一样明亮。
终于泡够了,姚婴从水池里爬出来,擦拭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中衣,将潮湿的长发拢到一侧,她便缓步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是清爽的,同时,她也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厅中主位上的人,显而易见,他一直在等她。
扫了一眼别处,刚刚候在这里的侍从和侍女都撤走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擦着头发,她一边朝着他走过去,他也在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但又有一些什么波光在其中流转,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姚婴倒是好像没太在意他的眼神儿,走到他面前,她看了看他,之后便旋身,几分强硬的坐在了他腿上。
她这忽然之举让齐雍微愣,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一手圈住她的腰,呼吸间皆是她沐浴后的清香。
“忽然献媚,你是不是又要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去?”欢喜过后便是存疑,她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擦拭着长发,姚婴一边歪头看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把你的小心脏放在肚子里,我没想偷偷摸摸做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我专属的,我来宣示一下主权。”
这种说法新奇,齐雍扬眉,之后便笑了,他手上用力,她的身体也朝着他倾斜过去,还滴水的发梢落在他身上,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服。
墨黑的眸子在她脸上游移,最后固定在了她的眼睛上,“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胆敢说本公子归她,胆子真是不小。”他喜欢听。
抬起一只手,以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姚婴一边捏起自己一缕湿发在他脸上划了一下,“那你给不给呀?”
眸子有片刻的闪烁,都看得见他瞳孔的震颤,拥紧了她,他几不可微的颌首,“归你了。”
弯起眉眼,姚婴轻笑,她觉得他魂儿在那一瞬都没了。
“别人家的地盘,我还是得收敛些。你被绑架了?眨眨眼行不行。”他眼睛都不眨,魂儿真丢了。
齐雍深吸口气,落在她后腰的手用力的拍了一下,“耍我很有意思是不是?小狐狸,诡计多端,我还真被你耍的团团转。”他一直被她牵着走,连反抗一下都来不及,她挖的坑别管大的小的,他全部都会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