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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内医院。
待安德瓦抛下工作赶到医院的时候, 他的儿女轰冬美与轰夏雄就已经在现场了。
“情况如何了。”本来脸上还在冒着火、穿着英雄服的安德瓦在见到家人时瞬间熄火,又展露出了他那在左侧脸上的疤痕。他扫了眼那正在病床上打点滴、陷入昏迷的轰焦冻, 又惊讶地发现隔壁病床……居然有个他颇为熟悉的存在。
他的好徒弟白达拉。
……怎么又是这个组合?
而且,两个人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轰焦冻是左脚打了石膏、白达拉那边……是脸蛋手脚都贴着纱布绷带, 是比职场体验那会儿更严重啊。
安德瓦严肃地蹙起眉头,看轰夏雄日常别扭不爱说话, 又望向这家里唯一能和他正常沟通的轰冬美,希望获得一个交代。
“……啊啊这个,据说是两人正在参观的水族馆遭受到一名敌人的袭击了呢!可惜的是, 即使焦冻参与战斗了,还是被敌人给逃了。”轰冬美平静地补充:“据说两人本来还带着一对孩子出门的,但刚才为了方便治疗, 医院就让护士带着孩子们到医院的托儿区等候了,待焦冻醒来后就会再领过来。”
参观水族馆?带着两个孩子?这什么情况?
——安德瓦一脸问号,话说关键的问题呢?为什么白达拉也在这个病房内?
“因为两人都是重要证人,所以才特地安排在同一病房, 据说一会儿警察还会来呢。”看见自家父亲满脸问号,轰冬美又体贴地解释:“不用担心,相信焦冻醒来后就能马上出院了吧,毕竟他只是因体温过低与个性疲惫而引致的昏厥。”
“……是这样啊。”总算是跟上一点进度的安德瓦又闷骚地点头,话说重要证人,意味着的自然是……
“呃咳…咳!”
而就在轰冬美和安德瓦尬聊着的期间, 那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轰又忽而咳嗽了几声——接着, 终于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了。
“你醒啦!”
“焦冻!”
看见弟弟醒来, 轰冬美与轰夏雄脸色一喜,又就不约而同地唤了轰的名字。
“唔……”而躺在病床上的轰蹙起眉头,环顾四周,先是扫过姐姐哥哥的脸,又再对上自家父亲的严肃表情,就从躺着的姿势上起来。
“姐姐,哥哥,老爸……”轰拧起眉头,又闷闷地问:“那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犯人逃跑了,虽然是这样……”轰冬美勾起嘴角,又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但你还是做得很好哟,据说现场仅有数人轻伤,水族馆的管理人还说,要不是你及时修补众多水槽,肯定会出现牺牲者呢。”
“对对,我还真没想过自己的弟弟已经变得这么能干了呢。”轰夏雄又笑着鼓励他。
“……”而面对哥哥姐姐直白的安慰,轰默了默,又望了眼自己那只打上石膏的左脚,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场战斗的细节。
那肯定是在最后——他为了救下白间着急行动时所受的伤吧。
原来骨裂了啊,当时情况危急,他还完全不觉呢。
啊不对……说起白间呢?白间在哪里?
轰瞪圆眼睛,又下意识地在病房内搜索——直至在隔壁病床上,看见少女平静地躺着的身影。
看她脑袋上脸上贴着的纱布、还有那外露在被子外、缠绕着绷带的手臂,轰一颗心都揪疼到了极点。
他,并没帮她抓住犯人啊。
更没保护好她。
“啊,焦冻不用担心,那孩子也是没事的,医生说都是皮外伤哟!”轰冬美看透了弟弟眸中的担忧,又马上安慰道。
“不是的……”轰闻言虽是松了口气,但还是不甘心地蹙起眉头,他先是收回那放在白间身上的视线,又开始想起自己昏厥前发生的一切,懊悔与愤怒的心情就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让他拳头颤抖。
“焦冻,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轰冬美也是看出了弟弟的不对劲,从来温文坚忍的他,实在是甚少会做出这么激动的表情,也就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警察肯定会办的,你就别担心……”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
再一次否定姐姐,轰蹙起眉头,又伸手捂住额门叹息,脑海里是在水族馆遭遇的噩梦——不是这么简单的,那个人拥有着能“变成别人”的个性,恐怕也是不曾登录在政府个性登记名册上的那种黑户,而因为他的个性关系,他们对他的真实面目一无所知,更无法追查。
在现在城市的某处,那个人也可能正在使用盗来的身份干坏事、吞噬更多优秀的个性能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白间醒来后该有多绝望啊?
她可是再一次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放跑了凶手啊。
他都如此懊悔不甘了,白间醒来后所承受的痛楚——
就肯定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
轰眼神凝重。
“原来是这么麻烦的对手吗。”安德瓦交抱着手,似是首次从儿子的脸上看见如此矛盾懊悔的表情,又好奇地问道:“竟然你如此困扰。”
“是。”轰咬了咬牙,又强逼着自己将情绪压抑下来,正要回答父亲的话,却又听见安德瓦说起了别样的话题:“……所以果然,白达拉也在刚才参与战斗了吧,焦冻。”
毕竟那边也受了这么重的伤,而来这里之前,他也确实从自己秘书口中得知“焦冻少爷和同学并肩战斗”的事宜,他权当是同级同学,却没想到是白达拉啊。
安德瓦表情有些严峻。
而轰闻言神情一滞,听起安德瓦的这个说法,放在脑海里纷至迭来关于犯人的事情均在瞬间一扫而空,在这个瞬间,看着安德瓦认真的眼神,关于这起意外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基本的问题上。
“……回答我,焦冻,这可是大事。”安德瓦眼神不温不火地望着轰,交抱着双手,在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轰也是马上反应过来了。
——在不持有英雄执照的情况下使用个性进行战斗。
可是一件大事。
轰持有临时英雄执照所以没问题,但是白间她……没有,那时候的情况也已经超出“自卫”的范围了,录像头也肯定拍到了,关键还是现场还有两个目击证人……白间会受到处分!
轰的脸色,可是把答案不言而喻。
轰在片刻之间想了许多,终于又脸色一变,忙地望向安德瓦的所在方向:“老爸!你想想办法……”
“那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并不在现场。”安德瓦果断拒绝——不论是承担责任还是什么,他也不可能为轰做到。
“那么……”
轰眼神写满纠结,都是他的错,他当时应该全力让白间离开的,但却还是让她协助他进行战斗……而协助协助着,她居然成了主力。
……
“别想了,轰。”而就在轰懊恼着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消极慵懒的嗓音又忽而从门外传来了,而轰刚一抬头,又对上相泽消太一双不带波澜的眼眸。
“老师!”轰默了默,又翻了个身从床上下来——至于守在轰病床边沿的轰冬美与轰夏雄,也是态度礼貌地对轰焦冻的导师打了招呼。
“……警察很快就要来了,轰,没想到有你在,也会让那个小姑娘参与战斗啊。我还以为你们总该差不多长点记性了。”与轰的亲属点点头示意,相泽消太的注意力始终在轰的身上,他蹙眉叹息,又道:“这次的事件和去年饭田的事件不一样,目击证人太多了。”
“……但是老师!”轰瞥了眼那边还处于昏迷的少女,又蹙眉挣扎:“这是有原因的,白间她……”
“存在原因的话,那岂不是更糟糕吗?”相泽逍太皱起眉头。
【“因为一己私欲而使用个性,这样做不就和敌人一样了吗?”】
于是,话到了嘴边的轰又被相泽消太给问住了,蛙吹梅雨去年对他说的话就在这时候泛上心头,叫他将所有想说的话都瞬间噎了回去。
——对,明明他们是最为清楚的,他们决不能做和敌人一样的事情。
轰眼神暗了暗,又无助地看着相泽消太。
“……你们就好好反省吧。”
相泽消太弹了下轰的额门,又平静地绕到走到白间的病床边沿,将她的病历卡给拿起来细看:“……顺带一提,我这次来也不是负责你的问题的,是13号无法抽身,让我过来照顾他的学生。”
“真不知道为何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真是我教过最麻烦的一届。”一个个都皮得很。相泽消太望着那个少女,根据13号的说法,这个躺着的少女背景也不简单啊——职业英雄的遗孤,一直笨拙地努力着,也不知道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说起来,真是惨淡的对比啊。
坐在白间的床边,相泽消太又用慵懒的目光打量了下两边病床的分别——一边是爸爸哥哥姐姐都来了,一边却是仅有一人吗?
13号短期内也无法回来,这姑娘的挚友也不在身边,因为事故问题不能通知班中的同学吗……
看起来还真可怜啊。
相泽老师随手将披散的头发都梳理到脑后,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怪不得13号不惜答应为他代课都要他销假来了。
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
而事情就像相泽消太说的那般,警视厅的调查官很快就来了。
因为是录口供的现场,轰冬美和轰夏雄就先行回避了,就只有相泽消太和安德瓦能够逗留在病房内听轰先行将案件细节一一还原。
而让轰颇为意外的,是水族馆的录像头等记录仪器都被破坏了,而当天入场的观光客也已经被全数找回、也获得了联系方式,犯人并不在客人当中——所以可以推断,犯人并非是按照正常途径进入水族馆的。
同时,因为录像头被破坏的关系,调查官也无从得知犯人的特征,就仅是从那两个被白间拯救的孩子口中、以及现场痕迹判断,估计犯人是使用控水个性的人而已。
所以关于敌人的详细情报,就都寄托在轰身上了。
于是,轰也是直言不畏:“……犯人出现的时候,是以英雄水暴船长的身姿出现的。”
但相较于轰的淡定,他此言一出,现场不论是安德瓦、相泽消太的脸上还是调查官们都写满了震惊。
尤其是知晓情况的相泽消太,听见这个名字,甚至当即扫了白间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在得悉这件事之后,他甚至觉得这个少女,就连昏迷的样子也是满脸阴霾的。
是真的吗?所以这两人刚才是和这个小姑娘本该逝去的父亲战斗了吗?不,按照轰的说法,敌人该是冒充了英雄的身份,但不论是那一样,对这个少女来说,也肯定不是轻松的情况啊。
相泽消太的眼神越发凝重。
“……你说的是真的吗?水暴船长已经早在十年前殉职了啊?会不会只是崇拜者所为?毕竟‘打扮成水暴船长’和‘水暴船长’本身是不一样的。”和安德瓦与相泽的镇定不一样,花了一点时间缓冲的调查官眼神不可置信地用圆珠笔敲了敲笔记本,语气稍微有些激动:“会不会是你认错了?毕竟水暴船长也不是你那个年代的英雄啊,现在群英辈出,你认错是很正常的……”
“不可能认错的。”轰笃定地打断,他半垂眼眸,又在调查官面前保持着得体冷静:“因为我的同伴正好是水暴船长的女儿,她是不可能认错的。”
而轰这么一说,可是终于连安德瓦都被愣住了。
甚至,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居然就从角落处肆无忌惮地看向白间所在的方向——明明直至今日为止,他偶尔还会想起上一次和白达拉吃饭时的情景啊。
【“小姑娘,你的父母是怎样的人?”
“……是很好的英雄哟。”
“所以你才想成为英雄吗?”
“我最喜欢我的父母了——老实说,我觉得他们是比安德瓦先生更厉害的英雄呢!”】
那时候,他还是对白达拉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个时候的她,笑容挺率真可爱的、看起来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一样——也怪不得能为焦冻带来不同的影响,罢了。
却没想到,她的英雄父母居然就是水暴船长夫妻。
一对合作无间的夫妻,确实也是他认可的、工作利落的好英雄。
就如小姑娘所说,只是……
安德瓦沉默地望着白间,渐渐的,心思都不在轰焦冻的事情身上了。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啊。
没想到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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