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海这个愁,以至于回到病房就发现徐兵一直看稀奇一样的盯着自己。不由抬手摸脸:“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徐兵摇头,笑的有点促狭:“谁欺负你了?看你这一脸郁闷的。”
实在海子从来都一副游刃有余玩世不恭的样子,难得看到他丧气,偶然看一次,新鲜感那是相当强烈。
难得被这老实家伙调侃,尤其还看到徐兵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笑意,霍东海自然不生气,过去一把胡噜徐兵的脑袋:“你家狼王太聪明,老子发现竟然遇到对手了!”
徐兵本来就昏昏沉沉的,霍东海虽然没用劲儿,但也晃得他够呛,连忙求饶:“行行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你老人家,你大人大量,就当小的没看到你郁闷吧!”
这话听的霍东海嘴角直抽抽,要不是徐兵还是个伤患,他一定咯吱得他站不起来!
俩人闹了一会儿,霍东海一屁股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脚把跟着大黑一起混进病房来的大大小小几条狗狗都赶开,这才问徐兵:“看起来心情不错啊?发生啥好事儿了?”
徐兵靠坐在床上,拿着平板划拉:“也没什么,只是在你出去的这点儿时间里我又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想通了一些问题而已。”
霍东海一边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拿了一根香蕉剥开,摘成小块分别喂那些狗,一边问:“哦?想通了啥?”
“想通了为什么我跟狼王这一路上会有这么多事儿。”
其实徐兵想的事儿说简单也简单,只不过之前不知道荆芸和齐笙的关系,所以觉得事情怎么会那么复杂。现在知道这俩人原来是同伙内讧,很多以前想不通的现在自然而然就想通了。
“我想我跟狼王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那段时间他们应该是真的没了我们的消息。那时候我要是带着狼王再跑远儿点,兴许现在我们都不会被抓。”
霍东海脑子反应快,徐兵这么一说他思路就跟上了:“你是说,在鲁镇遇到荆芸是个意外,而荆芸知道了的事情就很难长久的瞒着齐笙?”
“荆芸又跟齐笙不对付的话,”徐兵接过话茬,“他大概想自己先把狼王弄到手,所以才会抢在齐笙之前动手。”
霍东海若有所思:“但阴差阳错的,他显然准备不够充分,最后还是没成功……”
他接着又想到:“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高全胜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死?”
徐兵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是他老婆吧?她似乎很喜欢荆芸。”
徐兵脸皮薄,想起唐桂花那样儿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话说到这里也是极限,没办法再多说了。
霍东海一点就透:
“嗯?等等,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高全胜死之后他老婆儿子都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他家那个保姆阿姨。卧槽我就说那个来给我送信儿的女人怎么有点儿眼熟,我看过那仨人的照片,来送信的就是那个刘萍!”
徐兵呆了呆脑子也跟着转过来:“那就全能解释得通了。荆芸大概那会儿还指望着能借你的手打乱齐笙的脚步,可惜没想到齐笙动作太快,你到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霍东海点点头,随后又回到刚才的疑问:“那高全胜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对这事儿知情不知情啊?”
这还真不好说,但有一点徐兵觉得还是挺有把握的,那么应该可以以此为依据做出推断:“如果他知情,他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对狼王的情况有所了解,那他应该就不会再想着让狼王给他去弄什么改装车。”
只要高全胜知道齐笙,他就会知道万一因为擅自让狼王去做了什么事情而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他得承担什么样的结果。那种精明的生意人,肯定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
霍东海有不同意见:“那有没有可能是他觉得自己能瞒得过上头,结果现在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徐兵问他:“高全胜的尸体你见到了吗?”
霍东海摇头:“还没,鲁镇那里现场封锁,尸体据说是拉到了市里。但是我去这儿的市公安局问,那头说省里派了专机给接过去了……等等,我靠!”
“我靠!”
徐兵几乎是和霍东海同时喊出了声,就高全胜那样一个普通的汽修站老板,即便是被谋杀也不可能惊动到省里出动专机来拉尸体,这明显是尸体上有什么情况所以被半路截胡了!
徐兵有些着急:“你就没想着马上去省里追问下?”
霍东海一下子又倒在沙发上:“当然有!可是据说来拉尸体的机组人员出示了外交部的官方文件,尸体到他们手里省里就不能再插手了。真他妈的!我就应该马上想到那有可能是假的!”
徐兵摇头:“一样的,就算想到了,你也不可能马上去把那架飞机追回来。不过这倒是一个线索,所有上天的飞机都得有登记和飞行纪录。如果没有,那就只需要去黑市上找。”
霍东海十分沮丧:“行吧,我去试试。不过我都只是听人说了,咱们最好还是别抱太大的期待。万一对方的飞机没上天,只是做个接应中转,那就没那么容易查到。”
这个徐兵自然也知道,但好歹总是多了条路。眼下他们需要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齐笙,大使馆或许还真是个路子。
“你说,”想到大使馆徐兵又想到一件事儿,“怎么大使馆这个时候就蹦出来了?齐笙也是他们国籍的,虽然说有国际通缉令,但这些年也没人真抓到他……”
“所以搞不好就是他们国家在庇护他。”霍东海的结论斩钉截铁,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窦老头也这么说,但是咱们没证据。要是这次能顺便找到相关的证据,这对咱们国家都是有大用处的。”
徐兵被霍东海脸上的神情震了一下。
虽然一样当过兵,一样有着对祖国的赤胆忠心,但因为性格原因,徐兵始终比较有“一亩三分地”的气质,国家需要他他自然会义不容辞的上,但平常他却不会自己主动去想要做成什么大事。
比起创业,他更倾向守成。
霍东海却不一样。
这家伙从小其实就有理想和抱负,然而他也很懂人情世故,并且还懂享受。
一般人很难在这里头找到最合适的那个平衡点,不是成了工作狂就是耽于享受,最后甚至为了满足私欲陷入了贪腐滥权的深渊。
但霍东海却拿得起放得下,说不做的事情立刻就能不做,而他觉得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他也同样会全身心的投入。
这会儿,徐兵就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使命感。这家伙,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实际上那颗一切为国为民的军人心却从未改变过!
这种情绪是有感染力的,莫名的,徐兵也觉得自己心跳热烈起来,全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那是种感受到了这个为国尽力的机会在召唤自己的感觉,神圣而庄严。
“是!”他大声的答应,就像入伍第一天,对着国旗党旗军旗宣誓的时候一样。
原来,所谓军人,就是哪怕已经脱下那身军装,但一旦国家有需要,就绝对义无反顾的人。
霍东海被他脸上严肃的神情逗乐,伸手揪他鼻子:“嘿,干嘛呢你?”
徐兵还没办法迅速的拍开他的爪子,只能扭头躲避:“其实这些事,狼王现在应该比我们更容易打听到,可惜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徐兵毕竟是伤患,霍东海还没丧心病狂到以欺负伤病残为乐的程度。捏徐兵鼻子的爪子被徐兵躲过去,他也没继续,反而随手给徐兵拉了下被子。
想了想,他转头对躺了一地的大大小小的狗狗们开了腔:
“我说你们,东西也吃了,要你们真能给狼王带信儿,我们刚说的这些你们也都听到了吧,就全部转告狼王吧。看他能不能帮得上忙?”
“不过当然,”他眼角瞥到徐兵,又加了几句,“也告诉狼王别轻举妄动,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活人,我们也是能做事的。他要坚决不提供情报,我们就自己去查。就是吧,万一要是因此给徐兵带去什么危险的话,我也只能尽力保护,但不能说肯定百分之一百不会让徐兵出事儿哈,毕竟我也不是万能的。”
霍东海这几句话听的徐兵哭笑不得,而且他严重怀疑以狗狗们的智力程度,只怕是完全无法理解霍东海这些话的,更别提还能给狼王带信儿。
说来他当年去军犬训练营,接受的第一次培训教官就强调过,犬类其实是没有记忆的,它们有的只是条件反射。所以训练不是让军犬的大脑来记住,而是要让它们的身体记住。
如果把这个也告诉海子,不知道海子会不会觉得他现在跟狗狗们嘱咐的情形很白痴?
但是想到狼王的情况,徐兵又对当年教官说的那个结论有些怀疑。尤其是日常里和狼王还有其它那些军犬们的长期相处,让他完全无法真的把这些四条腿的忠实朋友们当做是没有记性的生物。
要是它们真的一点儿记性都没有,那狼王也不会拼着命的来找自己吧?
徐兵刚有些愣神,突如其来一声“汪!”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只见地上原本趴的懒懒散散的狗狗们这会儿全都站了起来,为首的大黑冲着霍东海叫的这一声像是在答应他一样,随后就带着狗群迅速而悄然的从病房离开,看上去倒真像是去给狼王送信了。
这下俩人都有点儿愣,霍东海看着门外眨巴眨巴眼,又回过头看着徐兵眨巴眼:“这?它们真去送信儿了?”
徐兵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啊……”
不过是狼王的话,他真的能创造奇迹吧?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