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刚抬屁股,这会又缓慢坐回去,将打包好的菜放下。
他身上带着寒气,门一开,包间里的暖气都流了出去。这个包间不大,四面是墙,没有窗户,隐秘性倒是不错。
谢晏深坐下来。
秦卿道:“温度好像降了很多,刚听服务生说外面下雪了?”
她微微挺起背脊,双手捧着水杯,里面的水早就已经凉透了。不过包间里的暖气足够,所以也感觉不到冷。
服务生送了茶水进来。
现在是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餐厅就要打烊。
一个小时也足够了。
谢晏深喝了口茶,“你要说什么?”
秦卿想了想,把水杯放到一旁,“我想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不是以警察的身份问你这个问题。现在在这里,我只是我自己,没有警察这层身份,我保证你说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
谢晏深:“奶奶糊涂,她说的话,你应该不会当真吧?”
“没当真。”
“你给我一个我应该告诉你的理由。”
秦卿:“那你告诉我,你来的理由。你不怕温佳柠误会?不怕温家的人知道?”
谢晏深自知不该来,不来最好,“看在你愿意配合奶奶的份上,让你少等一会。”
秦卿轻哼,“那你应该在走的时候就过来跟我说一声,而不是等到十一点才来。”
“我等柠柠睡了才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说明了当时不来的原因,又说明了他来晚的原因。
他看起来有几分倦意,要应付两个女人,自然是累的。
秦卿沉默许久,吞下心底冒出来的痛楚,继续道:“我知道上门村给我指引的人是你,可以问一句为什么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除掉秦故,对我来说有好处。”
“意思是,借我们的手,保住对秦故不利的人证?”
“可以这么理解。”
秦卿点点头,“那在北城的时候,你怎么那么轻易的让我哥把我救走?我听到你跟乔野的对话,你不是说要把我送到温博忠那里么?”
“我跟沈烈做了交易,不过是想挑拨温家和贺家的关系,至于你最后去了哪里,对我来说无所谓。沈烈为了救你,给的利益很丰厚,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秦卿:“难怪,难怪我哥能那么轻易带我走。那你有料到,我会回到南城,还进了重案小组,恢复了身份?”
“没有。”
“你跟我,是同一阵线么?”
谢晏深轻轻转动杯子,“秦卿,你在幻想什么?”
秦卿噗嗤笑出了声,她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只盯着自己的手指,食指上有一根很细的倒刺,她用力一扯,没有扯断,反倒撕出了血。
“我在幻想,你背地里为我做了很多事,幻想你用这么恶劣的方式故意推开我,让我看清楚你就是个坏人,不再对你抱有任何希望。我在幻想,你有一个伟大又不可回头的计划。我幻想,你爱我如命,所以还我正义,还我信仰,不再拖累我。”
包间里的暖气真热,她感觉整个脑袋热的发麻,眼睛发涨。
手指上流了好些血。
谢晏深喉头滚动,呵呵一笑,别开头,低语:“你可真能幻想。”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会幻想么?”她微微吸口气,抬起眼看他。
谢晏深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眉心隐隐有一个川字,他余光看过来,视线与她对上。
秦卿抿着唇,吞了口口水,并没有立刻说出口。
谢晏深等了一会,一摆手,“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这么伟大,这么好。我谢晏深想要的,就必然会得到,若是不我想要的,那在我眼里,跟垃圾没有分别。”
“我若还爱着你,我就会让你跟我一起去死,我可不放心我爱的人独自活在这个世上,受人欺负。你所想的那个伟大的人,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秦卿:“所以,你的意思我是垃圾?所以,你是深爱了温佳柠,要跟她结婚,要她陪葬?温家的人知道么?”
谢晏深:“温佳柠是全心全意的喜欢我,只喜欢我。你比不上她。”
“你应该庆幸我不再爱你。”
“说的好。”她的声音有些不稳,但她努力压制,“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对你抱有幻想,因为我实在太珍惜你的心脏了,我真的不甘心周以宁的心脏放在一个坏人的身上,所以我对你有所期待,我甚至觉得,周以宁那么爱我,他的心脏总会有一点痕迹,能够影响你吧?看来是没有。”
谢晏深神情冷漠,秦卿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片刻后,秦卿收回视线,拿了手袋和打包的菜,自行走了。
跨出包间,外面的风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吹的冰冷,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她没有多停留,转头就走。
可这餐厅的庭院,设计的跟迷宫一样,她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出口。
最后有些无力,就站在廊上,看着漫天的雪花。
周围寂静,她好像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沙沙的。
眼泪滚落,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扶住柱子,哭的太过于用力,脸部都开始发麻。
另一边,谢晏深扶着桌子起身。
他没叫人跟着,想自己走走。
结果便撞上,站在廊下痛哭的秦卿。
他站在拐角处,看着她的背影。
……
哭到一定程度,秦卿就没有眼泪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发疼的脸,转身,便看到谢晏深立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
她微微张嘴。
他却先一步开口,“你想我怎么做?”
《荒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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