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少尹的表白(1 / 1)

沈韶光揉揉有些疼的眉心儿,盯着枕屏上的湖光山色愣神儿,昨日陪着福慧长公主喝酒喝多了,后来又梅子就酒多风雅了一会儿,然后——林少尹来了,然后呢?

这是沈韶光头一回体验喝断片,她绞尽脑汁地想,那段时间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似乎就在眼前,但就是想不起来,就好像站服务器抽了,自己追更的小说明明已经显示更新,却怎么刷新都是小圈圈转转转,好不容易出了字,还是“服务器追文去了”——简直恨不得摔手机好吗?

根据剧情推测,这或许是一段感情戏,更或者有什么少儿不宜之处——人喝了酒自制力差,我到底有没有轻薄林少尹?怎么轻薄的?是搂一搂,还是亲了面颊,还是……他当时又做何反应?

昨日与长公主喝酒时,一度想着放手。歌里不是说因为爱所以放手吗?爱不爱的……沈韶光盯着帐子顶,苦笑一下,只觉得心里丝丝地疼。

沈韶光又想,若这时候我对人家做了什么,就越发纠缠不清了——也或者,越发显得渣?

幽幽地叹口气,沈韶光拿枕头捂在头上,算了,算了,多想无益……

“小娘子,你醒了?”

阿圆撩开床帷,拉开屏风,看沈韶光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娘子,你头疼得厉害?”

沈韶光放下枕头,尬笑一声,想了想,“阿圆,昨日我喝多了,林少尹来了?”

“是啊。”

“我与他说什么了?”

“你说有话与林郎君说,我们便去了偏房。”

沈韶光:“……”

阿圆看沈韶光的样子:“小娘子自家不记得了?”

沈韶光摇头。

“应该也没说什么,不过是煮了两碗醒酒汤的工夫。”

沈韶光有些遗憾又有些安心,看来是没做什么。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我进来时,小娘子都睡着了。”

沈韶光觉得自己的好酒品挽救了人品,到底没有渣成末末,还有那么点儿底线。至于睡着了……在林晏面前丢这点人,她倒不在乎。

“小娘子趴在郎君怀里睡着的,头发都散了,脸上哭过,我看郎君身上蹭了不少小娘子的鼻涕眼泪。”

沈韶光:“……”阿圆这叙述方式真是一波三折!

阿圆却不当一回事:“我还见过喝醉了咣咣撞树,还有当街便溺的呢,小娘子这不算什么,况且郎君又不是外人。”就像对美猫明奴的偏爱一样,颜控阿圆已经把林少尹当自家阿郎了,全不似当初对柳郎君的态度。

“还是郎君把小娘子抱到床上来的。”抱人这种事,阿圆自己当然也能干,但看郎君抱着小娘子,小心翼翼的,就像护着个什么宝贝一样,阿圆觉得果然还是郎君抱合适。

沈韶光抿抿嘴,“还有吗?”

“林郎君又嘱咐让晚间盯着莫踹了被子凉着、小心唾酒之类,然后才走。”

沈韶光点头。

“小娘子头疼吗?”

沈韶光摇头。

“我去给小娘子端些蜂蜜水。”

沈韶光无力地挥一挥手。

阿圆皱眉看沈韶光,莫不是小娘子昨日哭是吵架了?看林郎君的样子又不像……

沈韶光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洗漱过,坐在镜前,看着自己肿着眼泡的宿醉脸,又扯跟丝绳扎了个椎髻,并且多缠了两圈,免得又开了。

知道她喝多了,厨房专门给煮了葛粉粳米糖粥,里面还放了大枣、枸杞,倒也不难喝。沈韶光可以想象于三公主一边臭着脸,一边吩咐,“葛粉磨得细一些。”自己虽说情路不大那么顺畅,但身边儿的人都不错。

吃完粥,时候不大,沈韶光还在琢磨与林晏的事,门上来报邵郎君来了。

沈韶光诧异,冬至节,下了雪又不好走,他不应酬有生意往来的商家,也该在家高卧,怎么跑这儿来了?莫不是有事?

还真有事。

“那邱三郎脸上还带着伤呢,他只道是自家猫挠的,谁个猫有这么大的手?不过这事本也是他不对,听闻他入赘时应过,可以有婢,不可有妾,更不得有外宅。如今他在外面养了外宅,又生了子,其夫人哪有不闹的?”邵杰喝口茶道。

“那赵娘子也有手段,决意转卖了邱三郎管的东市酒肆,只一心一意经营自家的粮食买卖。米粮行上下都是赵氏旧人,邱三郎这算上了禁锢了。”

釜底抽薪……沈韶光点头,果真本朝厉害娘子多,“故而?”

“故而,我们把那东市的酒肆盘下来吧?”邵杰满眼放光。

沈韶光看看自己还没住热乎的房子,我的钱都扔在这上面了,哪还有钱投资啊?当然这事也不怪邵杰,肯定这店面足够好,足够便宜。

果然是,“这酒肆离着我们上回摆摊儿的地方不远,买卖不错,上下两层的楼房,大厅堂,整个儿算起来足有我们这酒肆四个大,年头儿上才漆过,又本来也是做酒肆的,厨房宽大,我们差不多不用改什么。因赵娘子急着脱手,价钱压低了两成,再讲一讲,兴许还能低一些……”

沈韶光若有所思:“赵娘子急着脱手,是缺钱?”

邵杰摇头,“赵娘子性子烈,不过是表示个决绝之意。赵家是长安的老粮商了,银钱上尽有的,只是子嗣上艰难,故而才招赘了邱三郎。”

沈韶光点头。

看她思量,邵杰道:“你莫要操心银钱的事,我知道你买了这宅子怕是没钱了。我们把各个店的利银拢一拢,余下的我去找家祖父。”

沈韶光摆手,不能把邵家当羊来薅,做买卖有做买卖的样子,当时约定了出资比例,前次,人家多追加了些,那是人家厚道,不能把人家的厚道当傻,从而得寸进尺。

“既然那赵娘子不缺钱,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抵押分期付款——我们以两间店铺为抵押,首付交于她,办了房契,余额按月或按季补上,另加利息。”

邵杰再次被开启了买房置地新办法的大门,听闻那些放贷的,有些是一月一月地还,又有质抵,却不想买房屋店铺,也可以如此……

沈韶光拿过纸来算几家分店的盈利,算首付,算余款,算偿还时间,算利息。邵杰看她算得利索,笑道:“便是不会做饭,你还可以去当个账房先生。”

“那多费劲儿。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若不是当了庖厨开了酒肆,我就去当女冠或比丘尼了,每天念念经,帮人解解签,就挺好。”沈韶光道,“我们每月还二十万的话,新店盈利不算,四家老店每个均出五万钱,以现在的盈利钱算,每店周转银还有……”

两人算了一波账,议了议说辞,连例行的未来展望和商业互吹都没做,邵杰就火烧火燎地走了,“这样的好事,莫要被旁人得了去。”

沈韶光失笑,送他出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还是小心些吧,莫要因着这个,折了马腿摔倒。”

“什么失之我命?老天见我如此卖力,也该帮我。”邵杰笑道。

沈韶光笑起来,邵郎君竟然颇有两分儒家的积极精神。还没走回后院,另一位儒家子弟便来了。

沈韶光便折回去,迎他一迎,两人一起往后宅走。

“头疼吗?”林晏问。

沈韶光笑道:“有点儿。”

“可吃朝食了?”

“嗯,喝了葛粉粥。”

林晏点头,侧过脸看看她的面色,再叮嘱一遍,“以后万不可这样纵酒了。”

沈韶光心虚地点头,“昨日喝醉了,怕是说了些不经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晏停住脚看她一眼,又接着往前走,“怎么?后悔了?”

沈韶光:“……后,后悔什么?”

“令尊与颍州沈刺史是近枝堂兄弟。沈刺史明年任期满,回京述职时,我们便请他代行六礼吧?我与他不熟,但听闻令尊与沈刺史当年颇有情谊,他当是愿意的。我且写信去探问一下,你洛下老家也要使人告知,还有楚公处。”

沈韶光睁大眼睛,不是,为什么会直接蹦到了“六礼”环节?

林晏淡淡地道,“你昨日已是应了我。”

沈韶光对自己的酒品简直绝望,赶忙赔笑:“这个,喝醉了人的话,怎么能信呢?”喝断片的那就是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啊。

婢子们上前打起帘子,林晏看沈韶光一眼,率先进去,沈韶光跟上。

林晏很不见外地坐在沈韶光日常起居的大榻上,沈韶光只好隔着小几案坐在他对面,婢子捧上茶饮来。

林晏看沈韶光,沈韶光赶忙端出歉意的笑。沈韶光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渣成了碎末末,饶是一贯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难得见她这样儿,林晏绷了一会子,到底笑了。

沈韶光疑惑起来,“你莫不是蒙我的?”

林晏却端正了神色:“阿荠,你顾虑什么?你罪臣之后的身份?我的仕途?”

沈韶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吴王案,疑点颇多,沈公洗脱罪名并非无可能。”

“你在查先父的旧案?”

林晏点头。

沈韶光对他的用心有点感动,轻声道:“多谢。”

但沈韶光也知道,吴王案重审恐怕艰难得很。先帝末年,酷爱丹药,追求长生,性情也变得暴戾,要不是死得早,恐怕就乱了起来。今上以“仁孝”治天下,继位后改了些·暴·政,但从前的错案却摁住不审,这里面固然有“子不言父过”的“孝道”原因在,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今上有好几个兄弟都是先帝末年贬谪流放乃至鸩亡的,不然恐怕轮不到不算很出色的今上当皇帝。

“有些事,尽力就好,犯不着再搭进去更多人。先父的事,公道自在人心吧。”沈韶光道。

林晏点头,“阿荠,即便沈公之冤不能得雪,你的身份不变,对我的仕途也没什么的。”

沈韶光笑一下,怎么会没什么呢。

“这宦海仕途到处是明流暗涌、坑坑洼洼,言论、政见、政事、党派……哪个都可能让人跌一跌。妻子的身世,与其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于男子,仕途经济固重,亲眷妻子亦不少轻。”林晏看着沈韶光,认真地道,“阿荠,你是我倾心爱慕之人,若因此错过,我怕余生都不快乐。”

沈韶光紧紧地抿着嘴,只怕张口便控制不住自己。

“阿荠,你想得太多,总求万全,哪那么多万全呢?人生便如行舟,不知会遇上什么,我们可选的不过是同舟之人。”

“阿荠,我昨晚梦见你嫁给了别人。路上遇见,你对我福一福,笑一笑,便与那人相携走了。那人问‘那是谁啊’,你只道‘那是从前常来吃饭的酒客’。即便在梦里,我也觉得很神伤,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了。醒来看到床帐,竟很欢喜,好在是梦,都还来得及。”

“阿荠,我们便在你家旧宅缔结连理,令尊令堂在天有灵,想来也是欢喜的吧?我们的孩子爬你小时候爬的树,数你小时候数过的雕花儿,或许也会受你小时候受的惊吓——那前庭的竹林里有蛇,你遇到过吗?我们本地没什么毒蛇,不过,我还是捉一捉吧。”

“我们春天的时候去渭水边儿,夏天去终南山,秋天去哪里?你说哪里便是哪里吧。我的俸禄虽不很多,攒一攒,也够再买一两套别业的。况且,我的阿荠自己就有陶朱之才呢。”

……

听他絮絮地说,沈韶光再次泪流满面。

林晏给她擦眼泪,眼睛竟然也有些红,却又温柔地笑着:“嫁给我好不好?阿荠——”

沈韶光抹着眼泪,罢了,就跟他一起冒这场人生的险吧。至于会不会平添多少贪嗔痴怨,会不会失了心神方寸,会不会人生多艰……谁在乎呢!

“我叫沈韶光,生在荠菜漫山遍野的时候。”沈韶光缓缓地道。两世皆是如此,生日前后不差一星期,也所以两位父亲才取了同样的名字吧?只是这一世还多了个更具体的小字。

林晏笑起来,眼前仿佛展开了明媚的三春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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