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当出现在连晟大厦门前专用车道上的幻影车,被等在周围一拥而上的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连翘坐的那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车,也从侧门开了进去。
只是,等到记者招待会结束,她在公关部经理的护送下走出会议室,蔺时初始终没有出现。
回到办公室,她忍不住又打了一次他的手机,这一次,他倒是很快接听了,“时初,你在……”
蔺时初却是直接问了句,“记者招待会结束了?”
“嗯。”连翘想了想,还是问:“你去吊唁过陆小姐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蔺时初的语气似乎比平时更冷硬了些。
尽管他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不是和颜悦色。但是刚刚,她越发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这时候,蔺时初正把车从医院的地下车库里开出来。
盛夏天,四点钟的日头仍然很刺眼,他直接丢开手机,拉下了遮光板。
没听到回答,连翘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时初?”
他听见了,却不肯应她。
等到她又叫了一声之后,他十分不耐烦地伸手长按住关机键,关掉了手机。
之后,他一路把车子开出市区,开到了郊外的公墓。
不肯西落的太阳渐渐显出橙红色。
蔺时初长久地站在父亲的墓碑前面,长久地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那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他还记得公司刚出事的那段日子,父亲的眉头从早到晚都是拧着的,脸色也远不如照片里的明朗。
上门要债的人太多,最后他们不得不连祖宅都卖掉。
家不成家,分崩离析。
十年来,这些旧事他其实一日也没有淡忘过。
之前在病房里,陆老爷子质问他是念着连家的恩情,还是看中连晟集团姑爷的身份。
既然有一个唾手可得的大靠山,又何必舍近求远地招惹他们陆家。
陆清姈还真不是他招惹的!
准确地说,他和陆清姈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至于,所谓的连家的恩情。
他心里的帐,从来就不是这么算的!
当初如果不是连明翰有心设计,他们又怎么会沦落到家破人亡,寄仇人篱下的地步?
而这也正是他最愧对父亲的。
他心里明明白白摊着一笔血债,却整整十年不曾作为。
如今,连翘主动把一切捧到了他面前,只要,他做她一年的好丈夫。
——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失笑间,他墨色长眸放空,天生微扬的嘴角渐渐勾起讥嘲,紧握成拳的指关节也越发青白可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转身,迈步离去。
……
另一边,连翘正在回望山别墅的路上。
虽然很担心蔺时初,但是他手机关机了,她联系不上,只好先回家去等。
她坐的还是那辆黑色大众车。
一路上都很顺利,也不堵车,不到一个半小时,车子就上了景江大桥。
过了江之后没多久,权叔开口叫了她一声,“小姐。”
“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连翘是有些感觉的,因为之前有一段路,车速忽快忽慢。
权叔这么一说,她就知道刚才权叔是在确定对方到底是有意跟踪,还是巧合。
谁知道连翘刚说了一句,“不去管他。”车速陡然快了起来。
权叔也紧跟着说了句,“小姐,后面那车撞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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